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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书生

作者:黎乐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2122      更新:2015-12-04
文/黎乐

离开你,走过第五个省,在十月。
十月的风,看不到却有满地落叶的堆积。冷,摸不着时,风声只那么一摇晃,不自觉抱紧自己。绿的色与意,是一件薄薄的衣衫,脱下来,再穿上的那一件,是云山雾绕的金黄色轻纱,罩着,暖暖的人生。
我开始描写,关于你,来过或离开的故事。
及笄之年,那个小小的少年,白衣黑鞋立于以治学严谨著称的女先生面前,不声不气。一班的同学,安静地等着老师的处理结果。那一时读书时关于他的画面,只记得他在当时,面对老师时,微生上翘的唇形,有着好看的弧度。
我知道,相遇,是个数学题。数学的完美,在于杂乱无章里去找头绪,一个任意的设置一定有其设置好的涵义,只有懂得了这个涵义的暗里所指,再运算下来,就通往了那个唯一的最美的结果。
此后是长达20多年的没有再见。20多年,用掉了人生的最好最美最是青春的日子。现在的我们,一如这个秋天,远处的山黛,披着颓败的绿,再一场雨,就感觉了一种残残败败,怎么可能扛得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还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岁月确确实实是一场看不见的杀戮,留不下一丝的情面。
他的已经过去的没有我的一生,可以听其他人说或者我自己的父母也能告诉我,更可以听他亲口说。我的一生,红尘如泥,身在最是繁华的地方已然身退心退。然而,这样的时候,遇见了同学们,遇见了他。
尘世的机缘际遇,都是劫,孤寂也好繁荣也罢,他,就这样再一次来了。人的一生,真快。我甚至不准他说年纪,那么荒凉的时间啊。
当人与人可以再度相遇,又恰巧认为是好时,就用上了一个最好的词:邂逅。一场人为的同学相聚,意外想起那个男生唇形的大小与模样,不知道,哪个女子的温度,才可以覆印上去刚刚好。
可能,适当时候出现的人,总是要告诉自己一些生活中的好。
彼时,他不经意哼唱一首熟悉的曲调,然后唱了出来,是字正腔圆的那种。许多情绪开始从心底探头。那时年月,多么好,无忧无惧啊。那时,郎骑竹马,女女拍掌在笑;累了要回家的路,郎牵女女;女女快睁不开的眼,闭目在夜里,靠着郎的肩膀和手弯可以牵引着回家。
而此时多么好,依然可以拖着郎的手,好像没有任何可以回忆的情节,只是那么自然地,没有中间隔断的20多年的日子,只有这一段走过的这漫长的黑。回来的几天,一直没有松开的手,拖着,走在那个送着女女回家的路。
路,似乎还可以很远很远。
要离开的前夜,是初秋时节。一道海峡虽然不宽,但两岸三地或四地五地的,又将是那么久长地不再回家。一直以来,自己就是这么地不负责任,扔了家乡的一切。此刻,父母已老,自己也莫名心老,寻求一种依附一种归属,还有牵挂,此时,好像由亲人而他。
突生离愁。
夜,有月儿小小的一个芽,朦胧的影像里,想去看清他的样子,只见到他的唇,正说着的什么话题。一时怔了,不知不觉脱开了他的手,攀附地要去沾一下。毫无预兆,成功地,沾了,果然是妙不可言。都来不及阻止也来不及回味的功夫,也是无言静止的时间,等到清醒了些似的,已然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了,想再沾,还要沾!
一念起,万念皆生,贪念果然止不住。
却生生地让他给一种急刹车的姿势给刹住了。他刹住的方式有点特别,说:“秋月”。说话的口气,象唤着我的名那么平平定定,再说:“你是那天上的秋月。”
没有去想,唤我做秋月的意思。一身心的欲望正在燎原,不意一盆带着冰的水没顶而至,透心的凉与所有与羞有关的羞怯羞愤羞涩,那么绝望地,还有是那一种劫后余生的意味。
眼泪与小性子明显之至,怎么可能这样?然而过去了,到了现在,走到这么远的距离了时,才去想,秋月的真正意思。
当两两单独相处,所有的情节与细节,只是一双人。一双人儿一场秋月之下。
男生,是那些古典书籍之中的书生。那些聊斋里深入骨髓的故事,说的书生,是注定有妖似的女子来风月的,从而红袖清香,从而挑灯看剑,从而成就一段书生与妖的情缘。女生,俗世之中无意的一个浑名:妖妖。
书生在这样的社会似乎早有些过时了。妖的诱惑与世态在这个社会处处存在。我要秋月他要书生,谁又能说得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我还是愿意做成那一个千年修行的妖,去痴缠这个分别已久的前世欠下了因缘的书生。妖的承受对象,那个书生的书生意味,迂腐到了骨子里。他说,“明天,你一个人走吧,我不会来送。来生,我会建下云遮雾绕的木屋,常年的莲池,翠竹的风景,陪你朝听溪流、鸟鸣山风,晚赏夕阳、鸟归巢。”
“如果你先走了,你等我。如果我先走了,我会等你。”
放下来的手,无力在秋风里。见过世间千种百种,也写过人间相聚与别离。只有他的这一种,不过是书上有的影视剧情也现过的结果。真想一巴掌扔过去,这误人误已的当代娱乐!然而,忘了,他从来只看党政报告与事务,从来只有时事与民生。就算是戏里有那一句:“爱我所爱,无怨无悔”,与他依然无关。
于是,重游的故地,盘结不语的沉默。故事不能成为事故,我才明白他心中的秋月。大致,秋月的远,秋月的遥不可及,秋月的美好与想象,只可以隔着。
一下晃过20多年的红尘,他的娶妻生子,他的社会职能,风雨雷电交织在了一处,都已既成事实,每人身上都背负着不同的职责与义务,所有的事实要说明的,不外一句:君来君已晚。
就算青梅竹马,没有任何联络的20多年后,依然不过是前尘往事。
当秋月的那一双手,磨磨嗦嗦在最后被书生执起:“不管你如何老,只要你回来,我依旧一如当年一如现在,会牵着你的手,走,一直生命的最后。”
眼泪终于懂得要落下。世间哪有什么来世?不管他的经历如何,我的经历又如何,现在,还可以双双执着的手,执着,就好。
你的过去,我的过去,一切不是想象中的样子。重要的是,在以后的日子里,在那些无处安放无法言说的你和我之间,相互地成全了这一份安全感,又是一个相互懂得的人。终于,身心有了妥善的安置。
那么,就这么安静地守护着吧。有人守护,终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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