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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父亲

作者:何衍惠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2566      更新:2015-05-11

文/何衍惠

       父亲走了,就在上周六(2012年4月7日)上午九时多,溘然去世。周三(清明节)、周四,他把自己盖的几张棉被从八楼的家里拿到楼下去晾晒。周五晚上,父亲和母亲在厅里看电视,父亲依然为母亲讲解电视节目里的内容。周六早上,我依然听见父亲咳嗽的声音,心想下午就要按医生约定去东华医院透析了,以为没问题,就去影剧院参加教师大会。谁知在九点多一点,大会还没开始,老婆找来了,说父亲躺下说不出话了。即刻回去,看见父亲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微张开嘴吧,我大喊几声,没有反应,我感觉父亲真的不行了。立马召120,于事无补,医生说已停止呼吸,没有脉博。就这样,父亲走了,是那样的安详——他闭上了双眼,双手平放在床上,一条腿平放在床上,另一条小腿垂在床沿,身上披着被子,似乎是做完了某件事,也许是刮好了胡子,把剃须刀放好了,就倒下了。
      父亲得病已久。2010年11月因患肺炎住院,同时检查到肾功能不全,医生嘱咐要注意身体状况。出院后不久,就在冬至那天下午,他去市场买些猪肉来做腊肉。正在市场逛着,突然觉得腿上无力,摔了下来,右腿股骨折断。之后到凤岗华侨医院行髋关节置换手术,手术很成功,但却导致肾功能进一步恶化,究竟是麻醉导致的还是手术后尿潴留导致的,不得而知。总之,手术后的那个晚上还很清醒,我陪他聊到近深夜1点,然后叫护工留意看护。但是,第二早上昏迷了,四肢没有知觉,出现了严重的尿中毒症状。立马送ICU抢救,透析,四天后,好转。从此开始了一年多的血透之路。但是,就在前天早上,他走了,走得那么突然。
       父亲是那样地热爱生活,那样地留恋这个家,这个世界。他把冬天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他把棉被都晾晒过了,把电热毯收起,和棉被一起卷得好好的,用胶袋封好,存放在衣柜上方--对于身体虚弱的他,我不知道他是怎样放上去的。每天他都会把窗子打开一阵,让房间透透气,甚至连我们的卫生间里的那个高高的气窗也要打开,让地面更容易干。他很好强,他能做到的事情,决不会要我们去做。比如每次透析回到楼下,他已虚得不行了,说话都没声音,但他还是不要我扶他上楼梯。从透析后的第二天起,他每天都要下楼下坐坐,顺便将我家的报纸拿上来。之前住院时,我们去陪他,每到晚上深夜时,他就会劝我们早点回去休息,我们只好叫护理工多留意一些。前年年前刚手术回来,手术了的那一条腿不受力,但他要方便时仍然努力着自己解决。他做什么事都是想办法自己解决的,实在不行了,他才会提出来。开始,我们给他买了高钙奶粉。后来通常都是他自己去买了,尽管走起来是那样吃力。有一次他去黄河商场买奶粉,商场送一小瓶蜂蜜给他。回来跟我说了,周末我逛商场时想起这事,准备再买一罐奶粉备用,谁知商场不肯送蜜蜂给我。原来商场看在老人家身上,才送他一瓶蜂蜜的。老人知道这事后,当天下午又颤颤悠悠地去买了一罐奶粉,目的是想再次得到商场赠送的那小瓶蜂蜜。生病之后,我只带过一次他去理发,那是做髋关节手术后的第一次理发,其它时候,都是他自己去理发的。
  老年的父亲喜欢照相。97年来凤岗之前,父亲几乎就没有照过相。来凤岗之后,我们每次到外面逛时,他都喜欢照些相。父亲喜欢到处逛,几个老人一齐,到各个村走走,尤其是到那些无名山上。有时,还采摘一些天然的果子回来。父亲喜欢整一些东西。如把床加宽一些,把大钟固定一下,把能够穿的胶鞋补好。虽然有时修整得更不好,但他还是喜欢弄弄。即使是在最后这段日子里,每周他还会将家里地板拖一次,看见什么不顺眼,也会捣鼓一番。  
  父亲对我的小孩太溺爱。经常是背着上学,放学,他说他最大的功劳是把小孩看大。那些幸福的日子,父亲早上起来,为我做好了早餐,然后买菜,之后就到处逛,尤其是下午,几个老人喜欢到凤岗各村或者那些无名山上走走。回来就说,那里修了新路,那里起了高楼,那里开了新商场。
  父亲一生勤劳,所有的农活只有提前做,没有推后的。他开了很多荒地,至今我还记得,至少有六、七块地。
  父亲是农民,从旧社会过来,经历过苦难,朴素的观念根深蒂固。他从来不会浪费,有时一些剩饭菜,也是留下,第二餐热热就吃了。当初是用了14元钱把母亲娶回家。所以,现在我老婆也经常笑我是小气鬼,像老爸,娶老婆也不肯花钱。以前,每年过年前总会置办好年货。虽然不多,但要早,这样比较省钱。但也有问题,比如提前买几个大阉鸡,由于饲养的方法不同,有一、二次死掉了一、二个,有一年全死了,这样就要重新买大阉鸡了。这样要被母亲骂好几天。父亲这时通常是不说话的,默默承受。但也是改不了的。
  父亲懂得一些药理,尤其是这两种药,一是过塘蛇,其实是一种在池塘面上生长的很长的水草;另一种是干菜头,是生长在水边的石缝里的植物,它的根部比较发达。这些药物对各种无名肿胀治疗效果很不错。
  1980年我们家建新房子,那是父亲做的最大一件事了。那段日子,确实比较困难。要规划屋地,要请走一个无主墓地,还要挖走两块大竹头。然后是硬生生用肩膀挑泥土,填压夯实,做成了我家的大余坪。现在家中还有三百多平米的屋基地。那时要请车运石头,要自己挑泥砖。我那时已是读初二了,每天也是跟着父亲干活,用一个推车推泥砖,一天也能推七、八十个。盖瓦封墙都是我们亲自做的。最辛苦的是一次跟别人去很远的深山里面偷伐杉树,要走三个多小时才到达,扛着削好的杉树回来,还要躲避哨岗检查。那时真是累了一天,一早出发,到晚上十点左右才回来。那时我才十三岁,累呀,肩膀都磨破了。这两根杉树后来就用来做最主要的栋梁了。父亲还收拾了很多旧电线拉电,安装在新房子里,没办法,父亲的安全意识也淡薄,幸亏没发生什么问题。直到我工作了,才买了新的标准胶线重新装好。
  新房子建好后,发生过一件有趣的事。那时的房子是这样的,大门侧边会开一个给鸡通过的孔。如果家人回来太晚了,那么在外面放养的鸡、鸭也可以通过小孔回到家中的窝里。但那一年,家里捉了一头小猪,因为小,也在屋外放养着。有一天上午,这小猪竟然跟着那些鸡想从小孔里钻进去,结果头进去了,身子中部卡在孔上,哇哇直叫,叫人心急。父亲赶来,用力推猪屁股,可是怎么也推不进去。那猪可惨了,四肢拼命划着,也只能是空划着,因为四脚不着地。我当时也来到旁边,想着,觉得不对,应该将猪头往后推。果然很顺利就解决了。
  父亲很热心地帮助人。邻居们有什么大小事,都喜欢找他帮手。我的一个堂哥,据说小时候就经常发羊惊风,抽筋厉害,一发作他家人就找父亲送医院抢救。父亲会做好些家用东西,如搓麻绳,织粪箕,修理家具。常常也帮人家编织一些竹具。我很小不太懂事时,父亲还做过生产队长好几年,挺勤力的,但管理方法不怎么样。后来就没做了。我读小学时,父亲是队里负责收集各家各种农肥,每天都有队员将自家的农肥挑来,由父亲称重登记,存放在队里的肥料间。如收拾的牛粪,草灰等。父亲不在家时,他们就叫我称,然后登记。
  我是听着父亲的古仔(故事)长大的。小时候晚上,天天嚷着要听古仔。比如关于大力士薛仁贵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最常讲的是那种关于傻瓜的古仔。现在看来,这些故事是多么的平常,很多部分是他杜撰的。但对小时候的我,是非常好的启迪。有时候父亲,从道班里带回一、二块腐乳,从糖厂里带回一、二根那种自己扭成的糖条,吃起来非常有味道。
  每每想起这些,我都会眼泪婆裟。逝者已往矣,生者当努力。把日子过好吧,是对先人最好的记念。

2012年4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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