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狐网

亲情悠悠

首页 > 散文 > 亲情悠悠

姐姐

作者:刘艳英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2564      更新:2013-12-29
文/刘艳英

我的童年是在北大荒度过的,在那片神奇、荒凉、寒冷的土地上,无情的风雪曾经封冻了我天真幼稚的心灵,是姐姐以太阳般温暖的慈爱渗透了我孤苦的童年。
妈妈是在爸爸去世后第二年跟个南方人走的。
我们原以为妈妈不会真的只领了小弟弟一个人跟南方人走的,剩下我们姐弟四个人怎么办?大姐、二姐上中学,我和哥哥读着小学,家里一个能干活的也没有,说不定她在南方住一段时间就会回来。
妈妈没有回来,再也没有回来。
一个家庭破碎了,真不知失去妈妈的生活该怎样过,责任地没人种,家谁管,饭谁做,我们怎么维持生活?
上中学二年级的大姐无奈辍学,她整整抹了一个多月的眼泪,而后是呆呆地望着放在破柜子上的黄帆布书包发愣。
在一个寒冷的飘雪的冬日,大姐领着我们在路边等着妈妈回来,等啊等啊……直等到最后一趟车上的人都走干净,然而,还是没有等到妈妈……
我想妈妈,四处寻找妈妈,在风中,在雨中,在每个路口等妈妈。为此,我逃学了,有时,我跑到荒野上的那个大坟场,呆呆地望着寒风中一个个凸起的土包,听着打瓜鸟呱呱地惨叫。“小英妹妹,小英妹妹……”傍晚起雾的时候,冥冥中姐姐焦急的呼喊声飘来了。
荒原上的风真硬,特别是在春寒之时,尽管龟裂的土地已经被春潮渐渐抚平了屡屡冻伤,但是早晨和阴天的时候,仍然让人感觉冬意犹存,荒草甸子北边吹过来的风雪毫不留情地撕扯着我们心头的等待,在这青黄不接的时节,每到吃饭时,姐姐把少的可怜的玉米饼子和大碗酸菜汤端到桌上,她心里好酸楚,脸上却尽可能带着笑:“凑合吃吧,妈妈回来就好了”。饿急了的哥哥把饼子抢到手,三口两口就吞了进去,二姐却慢慢地抓起饼子,才咬一口眼泪就掉在地上,大姐放下了拿起的饼子,借口到外屋拿东西,躲到墙角双手捂住哭声……我们心里都哀哀地呼唤着:“妈妈呀!快回来吧。”晚上我们可怜地蜷在冰凉的土炕上,窗外却只有剌骨的寒风。
为了度过这难熬的时光,两个姐姐下地干活、拾柴禾、喂猪、喂鸡。大姐把一家人的收入支出都记在小本子上。
姐姐踩着嘎吱嘎吱响的雪从外面捡牛粪回来,一进屋就摘下围巾扑打结在上面的冰碴儿,扑打眉毛上、刘海上密集的霜粒,我们在牛粪烧的热烘烘的炕上写作业,姐姐在一旁纳着鞋底……
日子一天天流失着,当院子里姐姐种的黄瓜爬满了架,黄花开得正喷的时候,庄稼锄过两遍,姐姐就把我们的棉衣、棉被统统拆洗干净,夜里在一片暖黄的灯光下,姐姐细心的缝着我们的棉袄,小屋里像罩上一层朦胧的轻纱,黄软软的灯光映着姐姐专注的脸神,就这样,姐姐把她的爱密密麻麻地缝到针角里。
一入冬,北方农村就兴吃两顿饭,学校里也这样,到了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学校就放学了,其实小学生都撑不住,早饿了,放学就往家奔,进门就掀锅吃饭,锅里总是有姐姐做好的土豆炖白菜,烙玉米大饼或是煮着放了红豆子的包米碴……香喷喷的饭菜等着我们。
一天,失去四年联系的妈妈突然来信了,信上说:让我们姐弟四人中无论是哪一个去她那儿都行。读着信,姐姐哭了,我们都哭了,虽然这些年姐姐在我们面前没提过关于妈妈的一句话;可是对妈妈的思念笼罩着我们整个生活的上空,又何时离开过我们的前前后后。
让谁去呢?见三个弟妹都眼巴巴地望着她,姐又犯愁了。
姐姐写好了二个“不去”和一个“你去”的字条,一个一个慢慢地在手心里揉成团,摆在炕上,我们三个都迫不急待地伸手摸到纸团,我拿在手中急忙展开:“你去”“噢 !我抓到了,我抓到了。”我高兴地在炕上蹦着,哥哥和姐姐默不做声地看着我,大姐赶紧背过身去,双肩一耸一耸地擦着泪。此时,我才深深地感到“你去”这两个字无论我们三个弟妹们哪一个抓到都会多么速不急防地刺痛姐姐的心。
哈气化了块玻璃上的冰花,探头向漫天飞舞雪花的车外望去,姐姐站在路边失神地望着车厢,大风吹着她的刘海,雪花落满了一身,姐姐看见了我贴着车窗往外张望,激动地向我点头,用红肿的手背擦眼泪。
车子开了,姐姐的哭声和喊声渐行渐远……
岁月像鸟儿的翅膀划过,在无穷无尽的日子里,我总是难忘曾经无依无靠的孤独中,是善良、纯朴的姐姐,为我们撑起晴朗的天空。
上一篇:最平凡的爱
下一篇:背月亮的外婆
评论信息
我要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