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很难听到雪,密集的街市,混杂的摊点、喧闹的汽笛喇叭声,掩饰了雪花的亲妮与柔和,唯独妙龄女郎打着伞,扭动着撅臀,也许稍微留意能够听得到雪,但女性先天的特性恐怕不会理会,倒是街头路人的眼神让她陶醉。
听雪的最佳去处,我想唯有丛林寂静的野外。二郎山听雪,那样的情趣,也许一辈子不会多。2022年大寒之后的第二场雪,几个脑子进水的人,冒着鹅毛飞驰的雪花,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丛林小路,就“疯”了一回。
天穹苍茫一片,二郎山群山环抱的壮观美景,已走不进眼帘,眼睛勾得着的是路边荆棘枝条上绽放的雪花,是参天挺拔松柏的树干以及横斜的枝体上染白了雪,还有斜坡的凹陷处点缀了一团、一丛、一片的雪白,似乎眼睛看得到的地方,或者说眼睛切割的每一角度,都是版画大师刻意留存的杰作,要不,画面怎么能如此的入骨。黑与白也许是二郎山的全部,除此之外天地一片苍白,眼前的二郎山大有“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的境遇。我好庆幸,不是多年未遇的这场大雪,哪有机会领略二郎山冬天的雪韵。
每次野外徒步,大家的兴致极高,看着是三五成群,但距离保持的很好,每个人觅寻着、构画着唯美的图景,快门每一次闪动,即是画面的生成,这一次同样也不例外。有急行的,有驻足捕捉的,二郎山被积雪裹覆了的原野,妖娆,妩媚。似乎每一脚踩下去,如同踏进了童年的旧梦,滚雪球、打雪仗、堆雪人,一个个鲜活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生动起来,不是脚面生冷,不是鞋与雪摩擦发出清脆的咯吱、咯吱声,也许脑筋一直会停留在暂停键。踏雪的沙沙声、雪花凤舞的簌簌声,耳朵听到的,也许是二郎山最美妙的声音了。不,松柏枝头不堪重负积雪滑落的噗噗声,还有野鸡受惊展翅飞翔的扑打声,这才是二郎山全部的噪声,这噪音凸显出二郎山的幽静,更衬托出二郎山的圣洁。
继续向丛林深处挺进,雪势更加猛烈,抬头仰望,雪花狂卷着,肆无忌惮的亲吻着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那一霎触碰的感觉,妙不可言。我极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来自天籁的清新,闭目静静地聆听雪花坠落的声音,那是一种曼妙、雅致的柔和,也是人与自然交融、依存的妙音。天籁妙音城市里大概捕捉不到,唯独在二郎山才能体会。这里的静,让人惬意,这里的静,让人陶醉,仿佛这个时间点突然凝固了,人也轻飘飘地沉入菩提脚下,幽静,寂静,清静,一切的词汇都难以描摹出此时的心境。人,就是这样天生怪异,在一个环境中待久了,也就腻歪了,总想着跳出来,其实,说来说去,人往往受眼界、胸界的限制,无论如何也跳不出名利仕途的困扰,即便你想明白了这一切,但弃舍的勇气和度量不够,达不到忘我的境地,所以俗人还是俗人,不可能成为圣人……驴友拍视频,招呼我做个手势,仓促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尴尬的歪头一阵苦笑。
灌入鞋里的雪化成了水,脚掌冷的生疼。两条裤腿早已冻成了喇叭状,在后边看驴友,裤子与鞋如同绑着厚厚的毛皮毡子,真有威虎山剿匪勇士的气派,但再看雪面拖过的脚印,实在有点狼狈。一点多,路边将究着补给,水壶里的水烫嘴,驴友用水杯在积雪上刮入一层便饮,我干脆抓一把雪,塞入嘴里,雪水送饼这是童年的味道。年,真的好近了。
俗语讲:“小寒大寒冻成团,过了大寒,又一年。”大寒,在二郎山听雪,这是“疯”人追寻自由的向往,也是心灵回归自然的一种释怀。雪有灵性,雪是冬天的象征,是吉祥的征兆,更是新春的开始,愿我们调整好各自的情绪,用极致的心态,面对未来。
2022年元月于逸士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