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历的最后一天,总是格外不同。
人们生活在时间里,到了某个节点,突然就惊醒了似的,大张旗鼓地宣告一种完成,神色张皇地追寻一种启示。
但完成是已完成吗?
在口耳相传的定格里,衰老是,死亡是,所有发生过的疾病、瘟疫和恐慌都是。它们被嵌进历史的相框里,慢慢地泛着黄。有时人们取出来看一看,也许还会疑心,这一切,真的发生过吗?
过去是强大而模糊的,总是冲我们发出嘶哑而战栗的声音。人们只好捂着耳朵,默不作声地行过,在具体而微的事物中,匆匆抓住一点能证明自己存在的东西。
365天,一张简表、一篇文章、一条朋友圈,在绵长的时间刻度与浓缩的象征符号之间,充满了回忆与现实的罅隙。这罅隙中有被稀释的泪水,有幻象般的感动,哪怕只有一刹那的绽开,好像就能支撑起另一个365天的未知。
处处都是凡人可爱的温良的背影。
美丽而慈悲。
这时代,美丽的和悲哀的形成了层层叠叠的景观。
譬如城市,譬如女性。
大约从未有哪一个时代如今天这样,女性的声音气势磅礴地成为了一种潮流。在过去的一年里,我们的网站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女性中文写作者的声音——站在时代的浪头,仿佛不再处于历史的暗面自说自话,而是以女性的情感、女性的经验蔓延到当下的方方面面,织成了五光十色的意义。
意义的生成伴随着拒斥、否定和开放,但也暗含着某种导向和安排。
今天的女性在一种什么样的秩序下写作?
今天的女性提供了什么样的历史经验?
在声势浩大地表现、批评和反思时,我们是否塑造了一种新的壁垒和对抗?
今天的城市乃至乡村的边缘,人们热衷于谈论关于女性的种种,而女性确实如我们所想像得那样,走向了一种全新的处境吗?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在有关日常的一切中,清晰而郑重地感受到了一点缓慢但奇异的变化。这变化或许无所谓启示,也无所谓完成。
但我们依然要写作,为了永远即将到来的新生。
作者简介:陈浩文,1991年出生。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文学博士,北京语言大学博士后,现为某高校文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