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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的关怀:杜文娟和她的《守边》

作者:cnwenfox      阅读:65762      更新:2023-04-26

 

忍不住的关怀:杜文娟和她的《守边》

文/李红梅

 

 

       初见杜文娟,感觉她像一朵小小野菊花,长在田野水渠边,安静、幽香、不逼人;结交始,印象更近一步,像家里一位久别重逢的表姐,自然、亲切、令人愉快;久之才惊觉,“野菊花”只是她的外表,“红雪莲”才是其惊为天人的内核。

       为此,两年前我写了篇散文《野菊与雪莲》,并在文末说,“惟愿在今后的文坛,常见文娟的倩影和作品”。不料很快如愿。2023年4月16日下午,文娟带着她的长篇报告文学《守边》亮相中国航空城阎良。这场分享会是《守边》首发,我很荣幸作为谈话主持人,见证了《守边》在读者群中引发的震动。

       现场来了很多人,区图书馆的一间会议室坐满了,除了作协文友、其他区县文化同仁,还有来自西职院的青年学生和从藏区戍边归来的退伍军人代表。尤其是那几位军人,身着迷彩制服,气宇轩昂阔步而入,给会议室带进一股强健之风,使人为之一振。其中一位,头戴高原军人特有的迷彩遮阳帽,脸上和手臂上露出的皮肤黑红透亮,左边脸颊有明显灼伤,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在分享会的互动环节,他所讲的戍边往事惊心动魄,好像专门为佐证《守边》而来。

      《守边》和文娟的长篇小说《红雪莲》、《走向珠穆朗玛》一样,都脱胎于西藏高原,但不同的是,它收集了12个独立的故事,却彼此关联,呼吸与共。从开篇的“反蚕食前沿重地”,到“昆仑铁骑”、“戍边卫士”,再到“格桑花盛开在玉麦山谷”,最后到藏民百姓生活,每辑故事都是一幅雄奇壮美、却又完全不同的高原雪域图:有冒着生命危险守护边疆的军人;有在严苛的自然环境下顽强求生存的农牧民;也有在内地读完大学,原本可以让一个家族渐次实现与现代文明并轨,却因一个来自家乡的电话,就毅然离开繁华都市,和先辈一样,以守边为己任的当代臧家儿女……

       纪实文学的真实性让《守边》非常动人,我从开篇读到第五辑,眼里的泪水没有断过。翻到第六辑“你守边防我守你”插页的时候,心里一惊,右下角有行字: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吓一跳,书怎么知道!

       这个编排太讲究了!求证于文娟,她说:是我排的。果然有心为之!《守边》的编排布局如同国家版图,也像坚固的城墙,层层递进,由外向内构建。以“反蚕食前沿重地”这个宏阔的主题为开篇,就像先凌空筑起一座巍巍界墙,然后逐层向内展示,新藏线上的守护铁骑、边防卫士,再到军嫂,最后是将士们守卫的核心一一普通百姓。

 

 

       这种细腻的铺陈手法,使读者在阅读中感受到一种精致的层次美。我感觉自己阅读时的情绪,就完美地配合了作者用心良苦的导演。我很欢喜于这种暗合。任何一种文学,读者与之共鸣,都是其审美价值的一种体现。

        这种体验很美妙,发生在创作者和受众之间。比如读马尔克斯的《活着为了讲述》,仅一个题目就能掀起多少层心浪;再比如读聂鲁达的《我承认,我曾历经沧桑》,仅此一句就会让多少上岁数的读者泪如雨下,当然,那些没有上岁数的年轻读者,或许也会想:是呀,我承认,我还不曾历经沧桑。

       中国文人从来都是会学也会玩的。读书上,汉代有“董遇三余”;至于游湖,明代有“张岱三余”;而《守边》的成书,我认为是“文娟三余”结出的硕果。哪三余呢?追梦之余、长篇之余,感动之余也。书里的十二个故事,从陆续发表到集结成书,历经十余年,起初没有成书概念,是个意外,也是必然。

 

 

       新世纪之初,文娟第一次背起行囊、哼着青春的歌谣,轻装简行走向西藏的时候,步履轻快。那是一个怀揣梦想的年轻女孩的样子,心里没有包袱,只有诗与远方。

       文娟说,刚开始只是“好奇”,后来就是“担当”。先后十次进藏,四次抵达“世界屋脊的屋脊”一一阿里,随着对藏区的不断深入了解,她的目光,从高天流云、雪域雄鹰、红衣喇嘛、磕长头的人,逐渐投向驻守边疆的军人、守护天路的骑兵、可敬的军嫂、雪山老林里的牧民。她以作家的身份,看见过普通的藏生活,喝过落了一滴黄泥水的酥油茶,接过藏胞敬献的洁白哈达,从此心里不一样,对被誉为“千山之祖、万水之源”的茫茫群山,产生了不同寻常的特殊感情一一从文艺青年对异域的向往,升华到对祖国领土的深情,继而生出一份作家的情怀和担当。西藏不一样的天空,让她受到了洗礼。

        文娟说,我的写作梦想原本是长篇小说,但有那么多好的素材一一舍生忘死的军人、会跳芭蕾的卫兵、玉麦“三人乡”的卓嘎央宗姐妹、古老的经版雕刻技艺等等,小说不能完全表达,但必须写出来,否则那些激荡在胸的情绪会让人无法安宁。于是一篇接一篇的纪实,就在长篇之余、追梦之余产生了。我想,这是文娟秉性使然。她璞玉一般的质朴,让她对那片疆域和那里的人,产生了深深的敬仰和同情。

       这是一种“忍不住的关怀”。她为之所驱,一次次地点燃藏香,以文字为祭礼,向雪域高原献上自己的牺牲。在我眼里,杜文娟是一个堂吉诃德式的女人,坚持由内向外活着,手握一杆长矛,孤独地行走在文学的荒原上,梦想是唯一的灯塔。很高兴她没有反对我这个臆想。虽然喜欢她的读者很多,但时间是唯一的知己,对她的痴心和付出,时间会回馈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