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德兄一家讲话不锐利
番梨姆温柔忠厚
盖担伯与礼兄、仁添兄、仁德兄则嗡嗡响
如雷过山
如洗过的井水
仁德兄还是个半大小伙时
总在巷头巷尾见
头转来转去,看牛,看人,看我
身上一件白背心
胸前是内蒙古某某部队篮球赛留念的红字
那是他在草原修飞机的大兄的
太宽太长,有时露出个小乳尖尖
那年代的人,认认真真地
劳动、写字,上学与下地无异
但很快就中止了
会写名就好
大人讲
仁德嫂子还是个大港村姑娘时
来相看
一来就住在我与奶奶妈妈年节去磨粿时的大祖厅
隔天,身体停匀的外乡姑娘就去村头挑水
喜事自然就早早地办了
我离开家乡后少见仁德兄
却总从爸爸那里听见:
番梨嫂过身后半年了
仁德夜里坐起来
五十岁的人哇哇哭
雷一样
洗过的井水一样
一次是在清明
过于密,无法下脚的祖宗居地
我低头,爸爸说:阿仁德
我匆匆过去
留下的却是他儿子的电话
他儿子是村里第一个博士
在大学教书
但近看远看、左看右看不像
仁德兄更是总跟我爸爸说:
生孩子不要让读太多书
只是他说的时候
想来不像上一辈
总说:
会写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