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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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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橄榄

作者:钟婉 阿缘(非洲)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2138      更新:2020-10-05

 

(一)

 

     “大家上午好!今天我们开始讲什么叫养生学。”

     “老师好!我想提个问题……”

       突然,一个普通话说得很奇怪的声音引起了老师的注意。她循声望去,在教室第一排最后边的座位上有个“小黑”正举着手注目着台上的老师。这位老师是无锡市的一名养生学讲师,名叫梅芬,年约二十六七。她虽年龄不大,但在“养生学”这个圈子里,可已小有名气。别人的养生馆喜欢开在闹市,而她却将养生馆选在偏僻的惠山脚下。以她的话说“临山面水,是块养生的宝地”。果然,她的养生馆开得风生水起,每天前来听课的人络绎不绝。

       眼下,梅芬心里直犯嘀咕:这枚“小黑”是啥时候进我教室的呢?莫非也是刚来试听两天未登记的免费生。小黑发型怪异、鼻梁高挺,眼睛深邃,嘴唇厚厚实实,不用问,是个非洲版块。非洲人那样的粗犷,他们也喜欢养生?“老师,请问养生学与营养学有什么不一样呀?”小黑用蹩脚的中文又一次地向梅芬请问。请问打断了梅芬的心里嘀咕。梅芬想这个问题提的有点意思,不要说是外国人,就是本土的人,好多对这两个概念都分不清楚呢。想到此,梅芬不禁地多看了小黑一眼后回答道:“你好,关于养生学和营养学的区别,这个问题下一节课会讲到的呀”。“好的,谢谢老师!你的声音和你的人一样的漂亮呀!”小黑说着说着还高高地举起了大拇指,连连称赞,竟引发了教室里一阵不小的骚动……

       课后,梅芬了解到小黑是无锡东南大学的预防医学系的留学生,本名贝德鲁 ,中文名叫李爱中。

  

(二)

 

       自此后,只要是梅芬的讲课,小黑必到,每次都坐在前排拐角,听得很认真,还做着笔记。梅芬对小黑也格外关注。有次,梅芬在课后看小黑的笔记,梅芬看得捧腹大笑,60%的错别字!“养胜(生)学货(和)引羊(营养)的取(区)别仔(在)玉(于)……”梅芬忍着笑说:“以后不懂就直接问我唄”。

        一个每场必到,一个倾心关注,一来二往,两个渐渐就成了朋友。                                                                  

       贝德鲁不仅好学,还喜于交流,每天下课都要和梅芬谈一些课外的话题,有时说非洲的风土人情,有时说非洲的一些奇人怪事。每次说时,他自知中文有点蹩脚,就手脚并用地一边说一边打手势。别看他中文蹩脚,可他的肢体语言特丰富,特幽默风趣,梅芬听得常是笑得前仰后翻。有一次,贝德鲁用热情火辣的眼神看着梅芬说,“亲爱的,你的笑脸和你的声音一样的漂亮!”梅芬笑脸如嫣地纠正着说,“形容声音是好听,不是漂亮。”贝德鲁满脸阳光、眉毛倔强地一挑,一激动,葡萄牙语夹着中国话一起蹦出来了:“我就要这样说,你漂亮,你的脸,你的声音,嘟嘟哒蹦,目于杜崩!(葡语:都好、非常地好!)”接着又一本正经地说:“亲爱的,我想改一下中文名字”,梅芬莫名其妙地看着贝德鲁说,“为什么?”贝德鲁说“我不想叫李爱中了,我想叫李爱梅……”

       接下来两个人就“扭打”粘在了一块了……

       这之后,贝德鲁还将家乡非洲的一些好玩的东西有意送给梅芬。

       梅芬平时是个优雅知性的女孩,很少和男孩子这样随意嬉笑打闹,可她被贝德鲁这个好学、喜交流、率直的阳光男孩的热烈追求改变了,贝德鲁的“磁性”深深地吸引着她的心。

       不知不觉的相处中,贝德鲁与梅芬恋爱了。贝德鲁常有事没事地找理由接触梅芬,梅芬也常利用空闲的时间教贝德鲁的中文,同时也向贝德鲁学一点简单的葡语。后来,无锡惠山的各个景点,常能看到他们俩十指相扣的背影。

        

(三)

 

      他们相恋的信息,有一天传到了梅芬父母的耳朵里,梅芬的父母坚决地反对。反对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觉得女儿嫁给非洲的黑人,面子过不去。梅芬的父亲是位退役军人,她的父亲气愤地以军人的口气命令梅芬道:“赶快撤回!赶快撤回!”梅芬的母亲是位教师,她的母亲像分析课文一样地解析梅芬与贝德鲁恋爱的利弊。道理一大堆,答案就一个:接受不了黑人!梅芬在这样的背景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失去了平时的神彩,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只敢低声低语地告诉母亲:“妈,我怀孕了!”至于父亲,连眼角都不敢瞟一下。母亲对她的话好像没听见,继续说教她:“芬儿,你以后和贝德鲁,如果生出了个黑妞抱着,人家还以为抱着一个小猩猩呢……”梅芬再次打断母亲的唠叨,声音像蚊子的叫声说:“爸、妈 、撤不回了,我怀……”那个“孕”字还没说出口,“啪”地一声,父亲拍桌子的声音出来了,接着一支笔从桌子上蹦下来,滚到了梅芬的脚边……母亲的唠叨声也嘎然而止。父亲发军威了,暴风雨即将来临! 吓得从下就怕父亲的梅芬疾速地逃回到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梅芬的父亲边敲梅芬的房门边喊道:“起来开会!”开家庭会议,梅芬从小就习惯了。但她知道这次会议非同以往,从昨晚父亲拍桌子的力度来看,这次家庭会议不亚于三堂会审!

       于是梅芬战战兢兢地坐在沙发上,不敢正视父亲,只好用眼角瞄了瞄母亲,母亲的头扭着,也不理她,她感觉最后的一丝希望落空!“把那个小赤佬给我带回来!”父亲闷声地说道。“大猩猩啊”梅芬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父亲“啪”地又拍了一下桌子,这次声音提高了几分贝,“什么大猩猩?把那个小赤佬带回家,立马结婚!”这回轮到梅芬和她妈妈懵圈了,母女俩异口同声地发出了一个字“啊?”“啊什么啊,听不懂人话了?不结婚还想怎样?未婚先孕,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那个讲台上?我这张脸往哪搁?要不然你还想怎样?做掉孩子,造孽!”

       就这样,梅芬和贝德鲁闪婚了,曾一度震惊了半个无锡市。一家门口一层天,关起门来,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不久似乎也就风平浪静了。

 

 (四)

 

       一晃,三年过去了,梅芬的女儿乐乐已上幼儿园。婚后的几年,梅芬和贝德鲁因为生活习惯不同,小的摩擦也有过几次,但每次过后总会归于平静。一家人过得还算温馨和快乐。可眼下,梅芬和贝德鲁却要面临一次挑战性的选择。贝德鲁五年的留学生活已经结束,他所学的预防医学专业,是当时卫生部门派送的公费留学,毕业后必须回安哥拉工作。安哥拉被葡萄牙统治了几百年,历经内战,百废待兴,医疗机构不健全,缺医少药,卫生部门花巨资派人到中国深造医学,就是为了回国填补医疗市场的空缺,而且非洲这几年的传染性疾病相当放肆,所以贝德鲁这批人刚毕业,政府就下达了回国令,在回不回国这件事上是没商量余地的。

    怎么办?梅芬难舍她在家乡无锡的事业,还有女儿乐乐的教育问题。两难之下,万般的无奈。贝德鲁最后只好选择回安哥拉。回国时,贝德鲁约好回国后,安排妥了就回来接梅芬母女。

      等人的时间是难熬的。梅芬与贝德鲁一起生活了五年,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她常常想着大洋彼岸的牵挂,在牵挂中她拥着温馨的回忆和几许的失落熬过了三年。

       三年中的每次联系,贝德鲁总会说“亲爱的,我一定会去接你的,我要多赚钱,要把安哥拉的家建造得和中国的家一样的漂亮!”刚起初,梅芬听到这句话恨不得能感动半个世纪,可三年了,这种话说第三遍和第N遍又有什么区别呢!这句话在梅芬听来,已显得没有什么份量了。

       梅芬父亲的脸也开始拉长、早晚也不去小区公园逗鸟遛狗了,母亲又开始唠叨起来。街坊邻居们的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最让梅芬气得揪心的是,有天下午乐乐放学后,乐乐一路哭着回家,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不肯出来。“乐乐、出来吃饭了”,听到外婆的声音,乐乐开门了,却哭得更厉害了,竟泣不成声,八岁的孩子,这是受什么委屈的呢?

      “乐乐,和外婆说说,怎么啦?“爸爸——不——不要我们了吧?为什么这-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家啦?几个—小朋—朋友,说—我是没人要—要的—小黑-黑-黑种…”

       听着孩子断断续续地边哭边说,梅芬的母亲暗自落泪,梅芬也无声地哭了,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梅芬想自己受多大的委屈都没关系,关键不能委屈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乐乐聪明可爱,就因为肤色,自己费了好多心,好不容易才使乐乐和同学们相处得融洽。可眼下,乐乐却受到了如此的委屈。梅芬左思右想,在心里不停地想,绝不能再伤害孩子幼小的心灵了!既然贝德鲁不来,那我就找他去!梅芬当机立断!就像当初嫁给贝德鲁一样的果断!梅芬的父母这次没有任何阻拦。

 

(五)

 

       在一天,梅芬定了去非洲的机票,正好时值暑假,带着乐乐,直飞罗安达(安哥拉的首都)。当飞机临降机场的时候,正值安哥拉当地时间上午11点左右。飞机临空机场,此时梅芬的心是复杂的,忐忑不安,飞机在极速下滑,她把乐乐紧紧搂在怀里,自己的心也揪到了嗓子眼,胃里上下翻滚,遭罪!当飞机嘎然着地的时候,梅芬的心也咯吱一下回到了现实,真的到了这个神秘又陌生的国家了。 没有亲戚朋友 ,没有父母罩着她们母女了。接下来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为母则刚!

       踏出机舱、迎接第一缕安哥拉的阳光,很晃眼!打量机场周边,梅芬的心,突然感觉很凄凉,这就是首都罗安达?机场跑道周边杂草丛生,看着远处那些杂乱无章破烂低小的小房子,心想,一个首都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这就是贝德鲁生活的地方?贝德鲁口中海滩、椰子树、露天咖啡厅那些浪漫的异域风情在那里了呢?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荒凉!

      通过繁杂的入关手续,在出关口,梅芬终于见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人!曾经一度为之倾其所有柔情的人!好几年不见了,乐乐看到爸爸很陌生,在她们小两口子热泪盈眶紧紧拥抱的时候,乐乐躲在妈妈的后面胆怯地看着这个记忆模糊的“爸爸”。“乐乐,过来叫爸爸啊,我们要去新家了!”梅芬拉着乐乐笑着说。既然漂洋过海来到这个国家了,这里有她爱的人,不管贫穷还是富有,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她准备好了,要入乡随俗。在异国他乡,要做个好妻子,好妈妈!突然贝德鲁说:“亲爱的,我们的家暂时不能去的,我、我还没有收拾好”!梅芬心里有点委屈,她订了票就和贝德鲁说了,一个星期还没收拾好?她无奈地说:“没关系,到家我们一起再收拾一下吧”“亲爱的,你先到我叔叔家住几天,我回去赶快收拾,争取早点给你一个温馨舒适的房间……”贝德鲁说。“我们有自己的家为什么要住在别人的家里?我回去可以和你一起布置呀……况且我们几年没见面了,难道不想和我们一起住吗?”梅芬这个时候感觉贝德鲁有点不可思议,自己的家,哪怕再破,再旧,再乱,是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用中国的老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亲爱的,我会每天过去陪你的,走吧……”不容梅芬多说,贝德鲁拉着梅芬上了车。

       车子在一条土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把梅芬颠得胃里翻江倒海,实在控制不住了,把胃吐了个底朝天,不由得在心里嘀咕“Oh my God!这是什么鬼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频临绝种的土路?一个坑接着一个洼,把心脏都要颠掉出来了。“还有多远?梅芬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快了,还有几分钟”。就在梅芬天旋地转的时候,车子终于在一个低矮的小院子前停了下来。说院墙矮,因为梅芬站在外面,院子里面的东西就尽收眼底了。梅芬倒吸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贝德鲁说他叔叔家的房间多,一进院,梅芬有点震撼:标准的国内炕小鸡的小炕房!一溜望过去,大大小小的有七八间,梅芬无奈地在其中一间小“炕房里”放下了行囊。

       这之后,贝德鲁每天都过来陪她们娘俩,但梅芬无法忍受这里的饮食习惯,或许是水土不适,身上起了湿疹。只好到当地医院就诊才能缓解痛苦。

        有一天,梅芬又开始拉肚子,感觉肠子都要被拉出来了。当她拉完第四次肚子的时候,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打电话向贝德鲁发火:“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把我们放在这里多久?现在你就过来带着我们回自己的家!”贝德鲁来了,露出了一脸的无奈说,“那好吧,那就回我们的家,但你必须要适应那里的生活!”

       再次在车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又在一个小院子前面停了下来。“到了”贝德鲁下车开院门。梅芬心里想“终于到了自己的家了”,这样想着。院门一开,还未来得及进门,突然从里面蹒跚而出两个孩子,其中那个小的抱着贝德鲁的腿,喊“爸衣”,梅芬一时脑洞,眼睛都直了。但彻底切断了她的脑回路的是: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过来挽着贝德鲁的胳膊,并且和他贴了一下脸颊,拉着贝德鲁就想进去。就好像她和乐乐是空气,压跟就没有看一眼她们!这时候贝德鲁拿掉黑婆的手,过来拉着梅芬的手,说“亲爱的,这是我安哥拉的老婆,还有一个小老婆在那里做饭迎接你。进来吧!又向着乐乐说“这些都是你的妹妹弟弟,他们会喜欢你的”。

      梅芬感觉已经无法呼吸,加上这几天拉肚子,身体极度虚弱,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在看非洲电影,她不能接受的是贝德鲁对于这一切以前只字未提!脑袋一阵眩晕,梅芬竟然晕过去了。等梅芬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一间低矮的小房子里,里面除了一张小床,还有一张陈旧的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些看不出名字的药片,贝德鲁坐在床边,手放在她的身上,那两个黑孩子和那两个黑女人都站在屋里,屋里的那股气味……梅芬的胃又开始翻滚了……乐乐哭着站在那里,她好像被吓着了!梅芬渐渐回过神来,再也保持不了她那端庄优雅的形象了,她挣扎着坐起来,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贝德鲁!贝德鲁!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温馨的房间吗?你不是发誓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吗?你怎么能这样卑鄙,偷偷在这里还娶了两个老婆!这一转眼几年的功夫,你就生出了两个孩子,这肚子里还有一个,你太过分啦,过分呀……”梅芬一直喊到声音沙哑说不出话才停止。

       梅芬多少年的等待,多少夜的思念,彻底崩溃了!而此时的贝德鲁却满脸无辜地说“亲爱的,这里不是中国,我没有卑鄙。安哥拉一个男人可以娶多个老婆,安哥拉是一夫多妻制。难道你不知道吗?”梅芬无语。顿尔,梅芬说“对了,贝德鲁,在中国我们是合法夫妻,我们还没有离婚呢!”贝德鲁耸了耸肩说“亲爱的,在安哥拉,她们两个也都是我的合法妻子,她们会接受你……”这回梅芬是彻底愤怒了:“贝德鲁,你混蛋!搞了半天,我倒成了小三?你混……”现在除了“混蛋”,梅芬再也找不出更恶毒的语言来骂贝德鲁了。 

      千山万水带着孩子过来寻夫,现在该怎么办?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没亲戚,没朋友,语言不通,梅芬一筹莫展。安哥拉的现状就是女人生出的孩子都是自己养,梅芬知道,以贝德鲁现在的工资收入,根本不可能养活得起她们母女!

       梅芬一夜没合眼,心想必须要寻找到一个安身之地,贝德鲁的家断然是不能住了。在现代文明里,最为一个知性的女人,梅芬她接受不了妻妾成群的日子。况且乐乐还在,这种环境无疑是对孩子的一种伤害。她突然想到了驻安大使馆,对!找使馆。

      梅芬在国内也算是现代的“白骨精”,真的是“行到水穷处 ,坐看云起时”,天无绝人之路。梅芬想到使馆,那频临绝望的心,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了,立马查询使馆领侨处的电话,当即拨通求救。使馆听到这个情况非常重视,立即和安哥拉妇女会联系,妇女会会长给梅芬建议道:“目前当务之急,必须赶快找个工作先稳定下来,要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尽可能地减少对孩子造成心理伤害。至于梅芬和贝德鲁的婚姻关系,再议!如果需要解除婚姻,看看是否能通过使馆这边出个公证,证明他们协议离婚。”

       就这样,梅芬接受妇女会的安排,到“中国城”里一个酒店做了个临时服务员,带着乐乐一边工作,一边和贝德鲁协议离婚的事宜。

 

(六)

 

    两个月后的一天,梅芬牵着乐乐的手,再次站到了罗安达机场上。她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涅槃重生。经过这场磨砺,一下子变得坚强了,也成熟了好多。刚开始她以为自己不能忍受,但毕竟是忍受过来了,这段犹如一枚青橄榄一样婚姻,其中的苦涩酸甜,只有她自己才能体味到,庆幸的是她终于走了出来。她也深深感受到,跨国婚姻,并不是像她当初想的那样简单,只要两个人相爱,就能一路走到白头。不同国度的两个人,由于文化、信仰、价值观与生活习惯不一样,真正能幸福生活在一起,能同甘共苦白头相伴一生,那真的是太难了,太难了! 

       梅芬最后一次和贝德鲁见面时,心想毕竟爱过,情成追忆,爱成过往,不必添恨。于是她学着安哥拉的礼节,平静地和贝德鲁贴了一下脸颊。她相信,时间会抚平一切创伤!(责任编辑布衣)

 

作者简介:钟婉,网名独上西楼,笔名阿宛,江苏泗洪人,长期旅居安哥拉,从事医疗工作。业余爱好文学,以文交友。诸多作品在国内外文学平台发表。阿缘,又名草青卉,江苏人,爱好文学,在报刊媒体上发表多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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