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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岛独居札记(13): 奇异花与变态辣

作者:姚筱琼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7275      更新:2020-07-05

  趁着校园静谧,我溜达到一号院子偷拍墙外的奇花异草。

  一号院子是一栋独立平房,带小院,不知道是专家还是院长的府邸,与经贸教工食堂平行,有一条笔直的水泥路直通这里,路两边是青青草地,草地上落满了羊蹄甲花朵,湛蓝的天空下伫立着整齐的大王椰子树和垂丝榕,还有高大的凤凰花树和一丛青皮竹。

  这种竹子,我居住的飘窗下也有一丛,衬着阳光和白墙,绿得就像春天新换的叶子,即便是冬天或好些日子不下雨,也充满了湿漉漉的清凉气息。

  椰岛热带植物都是这么绿,让人感到无比新鲜和好奇。

  除了喜好文字,我还喜好植物,兴趣越来越浓。生命之舟停泊的每一个码头,都会留下记忆。而关于植物的记忆,总因为美丽而伸延到记忆深处。

  这是私人院子,关着铁门。不是公共场所,想进就进。我放轻脚步,担心惊动里面午睡的人,更担心被狗发现,拍不了照片。

  我蹑手蹑足潜行,脚底踩在草地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虽然很细微,却被我听到,感觉像船儿缓缓靠拢河洲,船底在沙子上摩擦,心情有种痒痒的愉悦。 

  铁门两边有两棵比我高半个头的花树,叶子墨绿,开着小朵红花,聚伞花序,花朵虽不大,但红得鲜艳,有些像木海棠,这是什么花呢?我犯了嘀咕。想起一首古巴歌,歌名叫《哈瓦拉的孩子》,里面有几句歌词跟眼下的景象很切题:“美丽的哈瓦拉,那里有我的家,明媚的阳光照新屋,门前开红花。”我无声地哼着这首歌,想象自己此刻就在美丽的哈瓦拉,一号院子就是我的家,门前这棵开红花的奇异树正沐浴着阳光,在苍穹下与我同享上苍给予的美好。美好生活是我对天下人的祝愿。

  上苍是公平的,它让人成为会说话,会唱歌,会看见美好的东西,有超越万物的智慧和情感的万物领袖,但却不让人年年岁岁如花般美丽,石头般万古长存。甚至有的人生命短暂,从出生到去世,就像流星划过长空一样匆遽。

  生命虽短暂,但作为人,我们可以拥有喜怒哀乐的情绪,这种情绪,想必树木、花草、石头以及万事万物不会有吧?

  做人不能太贪婪。我觉得拥有丰沛无限的情感很好,很开心,很满足。我很满足此刻在一个美丽的地方,看着明媚的阳光照耀着一个温暖静谧的家,而这家门前有开着红花的两棵树。

  什么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这就是。

  一号院里还有一架姹紫嫣红的藤花,我也叫不上名字。主人精心地将花藤编作辫子,牵引到凉棚上,整个院子被花覆盖,其中一枝伸到墙外,美化外墙,吸人眼球。

  这株花藤不是紫藤,开紫、粉、白三色串花。

  平日我手机拍照是静音,不料这天却发出了声音,刚拍了一张,就有人大声斥问:谁?随后走出一位精瘦的妇人。我虽吓一跳,但动作没停,这是多年记者生涯养成的习惯。待她走出来,已经拍了许多张,然后站着回答她的话:我来自湖南,喜欢你家院子的花,拍两张做纪念,谢谢。

  她听了,随即转身,我赶紧叫住她,请教花名叫什么。她居然一无所知。

  那时还没掌握百度识别植物的技巧,根据她提供的线索是日本引进的,输入“日本藤花”检索了两天,遍查无果。后来摈弃引导,往藤本花卉里寻找时,找到“蒜香藤”的名字和配图,与我拍到的紫粉色藤花很像。 “蒜香藤又名紫铃藤、张氏紫葳,紫葳科常绿藤状灌木。植株蔓性,具卷须,叶为二出复叶,深绿色椭圆形,具光泽。花腋生,聚伞花序,花冠筒状,开口五裂。”

   据介绍,其花、叶在搓揉之后,有大蒜的气味,因此得名蒜香藤。为了证实这个气味,我立刻跑去一号院子,在揉碎一片叶子证实有蒜香之后,莫名兴奋,马上告诉妇人:写块牌子,挂在此处,遍告世人。

  妇人还告诉我此花一个特点,刚开时为粉紫色,随着时间推移而变色,慢慢转为粉红色,最后变成白色而掉落。从八月一直开到年边,花期特别长,是美化篱笆、围墙、凉亭、棚架的最佳装饰。

  有了这个检索法子,我用木本花卉检索红花,又用灌木、木本红花等检索数千张图片,直熬到凌晨,最后脑洞大开,将“木本红花”四个字颠倒过来,输入“红花,木本”,这才找到“红花假巴豆”,真算得上皇天不负有心人。

  红花假巴豆是常绿灌木,中文名叫日日樱,大戟科,麻疯树属。原产于西印度群岛,在中国南方多有栽培。植物体有乳汁,乳汁有毒,引起水泡或脓疱,皮肤严重发炎,甚至毒害到眼睛。它名字有个巴豆后缀,服食它会引起严重腹泻,甚至丢命。看到这里,我又跑了一趟一号院子,告诉妇人:花朵乳汁有毒,别让孩子碰。

  我对一切植物怀有万分好奇。初来椰岛,什么果子都敢往嘴里送,什么花都想采来闻一闻。常言道:辩香识花卉,没想到这样做是会要人命的。

  周末停电,我上湖南餐馆吃饭。人很少,我有一搭没一搭和店里女服务员聊天。那女孩长得圆脸大眼,五官清丽,颇似日日樱。

  一面之缘,却让我对她产生好感,怔怔地看她低着头,站在柜台后面,干着一件无趣的活,用小小的透明塑料袋套住一只手,在面前的陶钵里轻轻一抓,抓起一把擂钵辣椒萝卜干,松松挽一个结。

  这是小店自己加工的私房菜,配送盒饭会加送一袋。她见我一直观察她,心细地说,你要吗?给你来一份?

  我点点头。接下来,我马上尝到一种变态辣。那种辣,在我家乡一带很流行,即干辣椒生擂,与藠头、笋子等拌在一起,又辣又呛。

  我没敢问店老板和她是哪儿人。

  我怕“乡愁”两个字灼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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