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石头上磨亮三月的嗓子
磨亮小鸟的叫声
阳光站在山顶上一喊
桃花纷纷的开在路边
开在炊烟袅袅的乡村
开在父亲皱纹纵横的深处
开在姐姐扭动的小蛮腰上
开在我远离故乡的心上
三月，我是命犯桃花
一个人的风雨也会花开花落
清亮的河水，照见我
眼里江南的缠绵
在钢筋水泥包围中的我
早已跟泥土脱离关系
而自带方言的根却深深扎在梦中
二
从北沿江高速无为出口
需用方言通行，再转上省道208
前行3.6公里，正好是这个地图上
还没有芝麻大的大喻村
全村360人，有近三百人常年
奔波在外，有的
在白雪纷飞的北国
带着浓重的土话谋生
有的在南方毒辣的太阳下
暴露卤菜的味道
还有的日夜收拾着城市抛弃的废品
把坚韧和耐心在烈酒中锤炼
每年的聚会也就是春节几天
他们光艳的衣着掩盖在城里的艰辛
沟通就方式是用麻将和纸牌
天还没有暖，花还没有开
他们又提着一家人的生计奔波在路上
三
跟在一阵小雨的身后
就是跟三月的江南
要经过一座小桥
桥面上有母亲温暖的阳光
像红伞一样的石榴花
迎在路边，早晨洒满露珠的草地上
一只鸡撵着一只鸭的嬉闹
小狗调皮的追逐着一只过路的蝴蝶
还有三五成群的蜜蜂跟着母亲推开的院门
爬山虎在院墙上探出青绿的小脑瓜
一条路直通白云深处的山峰
我曾经在这条路上撒下的欢乐
像漫天闪烁的星星
四
流水充满私情
豌豆和土豆结拜
黄瓜恋着茄子，阳光
笑吟吟站在门口时
母亲被明亮的光线闪了眼睛
她手中的线怎么也穿不过细小的针眼
转身喊我的乳名
千里之外的我信号强烈
我对着窗外高楼
狂打着喷嚏，母亲
想我的时候
我正穿梭在忙碌的人群
别让倒春寒的风
伤了你的腰
五
阳光大朵的奔涌
三俩微醺的雪花
奔走在房前屋
母亲腊月挂满期盼
迎接的鞭炮声
弹落我满身的疲惫
我是一只迁徙的鸟
在母亲温暖的灯光下
修养，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赶在迎春花之前
我再次走出母亲牵挂
日复一日的孤独里
舔着自己的伤口
母亲窗口的越来越弱的灯光
弱到照不到外面的路
六
在土地上行走
身边的亲人越走越少
我不知道下个相遇的路口
是否也是春暖花开
是否也是明月千里
但要有故乡的这般清秀
隔着忙碌的人群
我们心中装着美好
装着天高云淡
那些晓风残月的往事
让风吹散，下一站
就是大雪过后的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