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兰仁

回忆多彩的儿时生活，心里总是很甜蜜。之于现在的同龄人说，哪时候学习不紧张，课程不多，更不用说补课了。做完作业，时间自己支配，个个都“嗨翻天”。翻格子，跳房子，打弹珠，滚铁圈，样样都来。其中最美的事，就是三五人邀着，到山里或水中，田间或地头，遍尝山间野果和捕捉水中珍馐。
　　春天，万物复苏，但可吃的东西不多。偶尔会有早熟的野枇杷，植物的茎就是“主食”了。例如，野蔷薇嫩杆子汁多微甜，蕨类嫩芽则汁多微涩。春天花香催着春困，树荫下成了睡觉的好地方。花儿落在脸上，可以不睁开眼睛就知道花名。梨花细小，阵阵落下，香气弱；槐花更小，持续凋零，香气太柔。落下的桃花，都是打蔫的，花芯是淡味；泡桐花像小喇叭，花柄处微甜等等。夏天，野果多了，胡秃子果实味涩但提神，野瓜香甜可口，茶树下的茶片茶包，肉厚汁多，桑葚子味甜汁多，加上栽种的桃、李等，馋猫们个个肚儿溜圆。
　　秋天是野果最多的季节。微甜的拐枣，微涩的李赞子，扎手但芯甜的金樱子，粉嫩的毛栗子，蜜甜的树莓和刺莓，酸甜的野葡萄，嫩白的菱角，刺猬一样的芡实，只要愿意动，每次出门，都会满载而归，嘴脸常被野果染得五颜六色，花猫一样。冬天可吃的野果很少，但湖水枯了，可以摸河蚌找螺丝，回家后剖杀蒸炒，大人回家时，往往桌上会有想不到的菜肴。如今，人们视为珍品的物产，都是若干年前，可以随意吃到的东西，如祛湿用的芡实等，隔三差五能管饱，至于电视上说的美容佳品“桃胶”，那更是见得多了，淡而无味，还能美容？可能是“砖家”忽悠吧？
　　不可否认，物质匮乏，是孩子们找野果吃的主要原因和动力。当时，零食品种单一，只有冰棍，糖果和饼干几样，面包、巧克力等则是奢侈品，偶尔大人到大城市出差办事，带回的大白兔奶糖，就是最好的礼品。
　　物质虽然匮乏，但人们普遍养成了无私的品质，邻里之间，伙伴之间气氛融洽。学校吃午餐的时候，男生没有少吃女生“多余”的饭菜，所有人的食品都会放在桌子上，大家随意享用，至今还记得张家妈妈煎豆腐的手艺，李家婶婶豆腐乳的香味。至于说上学路上，踩到野藕，摘到水果，肯定是女生先尝，兄弟有份。邻里之间亲密和谐，没有你我之分，零食野果，见者有份，即使只有一个野瓜，也会掰成几块，大家分吃。兄弟姐妹之间，定是大让小，互相照顾。邻居家的老大，六月天随母亲到县城，用自己的零钱，买了两根糖水冰棒，自己吃一根，另外一根偷偷用手帕包好，想带回家里给弟弟吃。两个小时到家后，冰棒全化了，成了远近闻名的笑话。可是，今天这样亲密的笑话就不多了，倒是经常听到兄妹反目，父子互讦的传闻。打小开始，教育孩子不能同佰生人说话，不能吃不熟悉的人给的东西，以免发生危险。连熟悉的人聚会，为了互不欠人情，风行AA制了，看似是社会进步了，但其中的炎凉你我自知。
　　想起来，没有羁绊的童年生活，锻炼大家自立、自强的生活能力。做作业时，大教小，实在不懂，就几个人讨论争吵，最终弄出结果。课程虽少，但没有耽误学业，观察事物，因独立思考而细致，基本原理，因相互切磋而记忆深刻。至于晒谷子，做家务，弄饭吃，是孩子基本功，即使大人做工整天不落家，也不会饿肚皮。至于寻野果时，什么可以吃，什么不能吃，是所有孩子必过的第一关。大人说能吃才吃，看见有人吃过的东西才吃，牛和猪吃了才吃。鲜艳欲滴的野果，不生虫的物产，污水里的水产，坚决不吃。哪些东西，不是有毒就是不卫生。小龙虾喜栖富营养的臭水沟里，而且水色越深，龙虾愈多，不卫生，只能喂鸡鸭。想不到的是，小龙虾如今成了时髦的食品，许多地方还举办龙虾节，自诩文明、卫生的现代人，也不过如此罢了。
　　其实，野果及零食，不是闭着眼睛就可以得到的，是要有知识和想办法的，要发挥想象力和创造力。钓鱼要有技巧，大家都知道“春钓滩，夏钓潭，秋钓荫，冬钓阳”的口诀，水生生物习性弄得明明白白，诸如泥鳅躲在烂泥里，黄鳝藏在坎洞里，上水鱼在缺口里游等等。要采野蜂蜜，不能火烧或棍子捅，自制防护服，用开水浇蜂巢，这样就能得到完好的蜂巢和上好的蜂蜜。要想吃甲鱼蛋，就必须在离岸不远的松软土层里寻找。蜂蜇蛇咬后，首先要放血放毒。要想在山里不迷路，就必须记住来路并做路标。迷路以后不能乱跑，只能沿水流向到山沟找出路。读书是获得知识的主要途径之一，但是实践才能让人变得更自信，小时候练就的生活技能终生受用，不会忘记的。记得在大学实验室里，做水力试验时，凡是生活经历丰富的同学，回答问题从容不迫，建模一次成功。而哪些缺少生活经历的人，答案是五花八门，不得要领。有位同学边做试验，边问老师：“小时候抓鱼踩藕，都要做围堰，道理不都一样？”弄得年轻的实习老师玩笑地戏谑道“你是我老师！”
　　回忆多趣的少时生活，心里总是充满温馨。至今，儿时生活的幕幕经常在眼前浮现，忆及童年生活是发小们聚会常备的节目。家乡野果香味，还不时涌上心头，多彩的少年生活经历，变成了甜蜜故事，同玩泥巴的发小，都变成了死党，哪时候炼就的自立自强、和谐向上的品德将永远伴随终生！
　　
二0一七年六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