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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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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山之禅

作者:郭光明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2516      更新:2016-07-24
 
   文/郭光明

  “僧老不离青嶂里,樵声多在白云中.”
  佛家修行,需要清静,而岱山岛的磨心山,清风翠薇,绿荫延续,就是一个清静、清幽、清谧的地方.慈云极乐寺就坐落在这座山上.
  磨心山,磨砺心智的山,光名字就具厚厚的禅意,而真正在走进岱山,走进磨心山,那禅意被春天织成了绿色.不是吗?碧绿的竹子,翠绿的樟树,葱绿的青枫,碧绿的银杏,还有灰绿的佛光树,烘托出了一座“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慈云极乐寺.而且,春的绿色,随着海风的吹拂、云霞的明灭,时时变幻.
  从乍暖还寒的济南升空,穿越万米之上云层,先往宁波,经两个多小时航空飞行,又坐上汽车,当我入住磨心山时, 给我最大的感受是春的偏心,竟然把磨心山妆扮得如此美丽,美丽得让我有些心醉.由此,也让我深深理解到慈云极乐寺,在岱山人的心目中,为何享有至高无上盛名.
  千流百汇俱含起伏,万事万物必有盛衰.慈云极乐寺,始建于清代最为鼎盛的乾隆年间,距今已有二百四十多年.二百四十年,历史长河的微澜一瞬间,但不要小看!当我们戴上放大镜仔细梳理时就会发现,佛教的烟火不是天天缭绕,而是像漂泊在大海之上的一叶孤舟,一会儿被掀到波峰,一会儿被掀到波谷,一会儿销声匿迹,一会儿又处在风头浪尖.慈云极乐寺也是如此,它作为佛家的宗庙建筑,在这二百四十多年中,曾经旺盛过,也曾经萧条过,还曾经被毁坏过.
  然而,岱山人的心是慈悲的.他们敬重每一朵花,每一棵树,甚至敬重每一株小草.当他们攒够足够的气力时,继承佛陀灵山遗风,拓展慈云庵的清雅,依势建成气势雄伟的极乐寺,再现出当年殿宇错落有致的生动气息.这不能不说,是岱山人的善举,岱山的智慧.
  自古,无论帝王将相还是凡夫俗子,就连那些善男信女,想要顿悟禅意、虔诚禅修,触摸菩提大德,步入“看山还是山”的境地,需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一步一个台阶地升.而我,凡夫一个,不懂“风过不留痕”的禅意,却也附庸风雅,在“蓬莱仙岛”牌坊下,满满茶香、花香、草香中,涵泳仰望,明黄的楼台,明黄的飞檐,明黄的翘角,裹着大海独有的腥香,不染一丝红尘,从绿树青草中飞出,仿佛在向春天致敬.
 香火缭绕,佛经起伏.茶香、草香和花香裹着一缕檀香,把我送到山门外.山门,自不必说它如何雄伟,如何壮观,因为这是寺院庙观的仪容,也是它的仪表,中国人历来讲究.而一对石狮子,灵气地雄踞门前,也未出我的所料,因为它们是随佛祖来的,为守护佛家圣地而居的,只是后来的狮子们有的进了娱乐圈,在锣鼓阵中翻滚腾挪,赢得几声喝彩;有的下了海,蹲在豪门巨宅的门前,看家护院,赚取几个零花钱.但这里的狮子,却是没走样!它作为一种图腾,一只微闭着嘴唇,逗耍脚下的幼狮;一只张着大嘴,滚动着绣球,依旧隐默工妙,深邃、明润、朴实地镇守佛家疆土,不落一点俗套.
  不经意间,见一位僧人,纹丝不动地站在粗大的佛光树下,他一手执佛珠,一手阿弥陀佛,眼帘低垂着,似是在感受什么,而他宽大的袖袍,似乎隐约着风.我记起,说“宠辱不惊、去留无意”的那位古人,袭一身青袍,而不是僧袍.我是俗子,不具觉者之心,却也在这悟出一点禅味.人心与佛心,亦不能无端妄造.想到这,再看路边的花儿,它们绚丽了不少.
  前殿后堂,金碧辉煌,不失庄重、严谨,也不失典雅.进得门来,左钟楼,右鼓楼,在安详的阳光下,静悄悄的,似是春困,打起了盹儿,而玉佛殿的檐角上,两只鸟儿在缭绕的佛家吟诵中,欢快而闲情地追逐着、嬉戏着,看得出,它们在这儿相当安详,不愧生活在佛家.
  一缕爽润的檀香,忽浓忽淡的飘来,而缭绕的轻烟,轻得叫人郁悒,轻得叫人回顾茫然.三圣殿里的阿弥陀佛,螺发肉髻,端庄地坐在莲台上,宽额丰颐的面庞,平和而沉静地失去了哀乐.他微闭着双眼,低垂着眼帘,慈悲地俯视善男信女用膝盖打磨出的光滑石板,而他的袈裟,飘逸的褶纹,就像涟漪的海波,流动着玄妙的光芒,似乎再急的风,再急的雨,刮到这,淋到这,都会黯然.
  阿弥陀佛不孤.观世音、大势至两尊胁侍菩萨,一样的腴润,一样的面型,一样的端凝姿容,一样的神婉而目慈,静静地分坐在他的两侧.他们头戴宝冠,胸配璎珞,一个抚净瓶,一个持沉香,施展着很有蕴藉的莲花手印,优雅地半睁着眸子,似是掩去无尽的言语,让整个大殿,静悄悄地漫延着禅思.三世佛两边,还分列着十八罗汉,他们或光头,或赤脚,或套着鞋袜,或披着袈裟,神态各异,造型精细,但我并不能一一指认.也许,罗汉自己也不知晓,乐土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
  八角七级楼阁式的玉佛宝塔,高入云端,似是在与苍天诉说什么,申诉什么,表白什么.弯曲的陡峭楼梯,非具一定毅力和体力,是难以与天说话的,而各色人等轮番上场,奋勇攀爬,似是冷落了每层楼的佛像.这些佛像,沉默在这里,不言不语,似是沉默地笑看经过他身旁的人生,笑看人生的舞台,笑看人生舞台上演绎出的悲欢离合.有时,沉默就像一坛最好的老酒,藏而不露,饮而不醉.想必有人如我,在这些神像前,正眼相视,虽不言语,但心境恍若静水投入了乱石……
  落日熔金,暮云合壁.极至塔顶,极目海天,天,澄澈透明,像新生婴儿的眼睛,天真无邪;海,飘渺朦胧,像英国乔治小王子的微笑,怪不得有人独自在这,久久凭栏远眺.潮湿的海风,裹来断断续续的梵音,清虚玄妙,淋漓透彻.
  我静立凭栏,屏住呼吸,听海风朗朗,恍若聆听法师说禅.顷刻间,浮躁的心,如寂静的平湖,好像一切虚伪与造作,瞬间便消失的殆尽无遗.我明白,世界其实没有改变,改变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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