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冬天在童年
文/徐坤
那时的冬天好冷啊:早晨醒来拉开窗帘,玻璃窗上是厚厚的冰霜,冷气让人浑身打颤,虽看不到窗外的景色,但满眼已是林海雪原,仔细看,许多小动物瑟瑟地在“雪地”上跳跃;推开家门,刺骨的寒风窜入脖子里,禁不住头往里缩、身往里收、两只手往袄袖里揣,一抬头,又见一根根冰柱子从房檐下伸出来,一惊喜,也顾不得冷了,一跃而起折下一块就往嘴里送,顿觉一股清冷。那时的雪好大啊:一大块一大块的雪往下落,真的像棉絮,铺在地上那是多么厚的被子啊,估计地主老财也盖不起啊,或者盖上也会被压死,一脚踩上去,雪立刻就把鞋子淹没了,冰冷的雪直往裤脚里窜,来不及抖掉又有新的窜进来,走回家棉鞋和裤脚都湿了,晚上棉裤和棉鞋在炉旁烘烤,而多日冻伤的脚在被窝里奇痒难熬。
即便这样的冬天,放寒假时还是愿意往姥姥家去,因为那里有我冬天里的春天。跟姥姥一起把通往炕洞里的炉子调旺,在炉底下埋上地瓜、花生,然后爬上热乎乎的炕头,把脚伸到小被子里,听姥姥说也说不完的故事,神思正在姥姥的故事里徜徉那,那花生和地瓜的香气就飘出来,姥姥赶紧打住,连喊“熟了、熟了”,众人一齐下炕掏食美味;姥姥家前有一条流沙河,冬天就会结上用铁镐也刨不透的冰,表哥和几个男孩子在上面打陀螺,表姐和我们几个女孩子玩滑冰,不知谁想了个主意,在上面点起一堆火,一会儿就显出一个冰窟窿,几条鱼立刻涌出水面,有眼尖手快的,一下就把鱼抓起;夜晚,冷星或冷月投下一股股寒气,一棵棵树矗立在寒空中,在寒风中低声地哭泣,尽管大人多次恐吓不让外出,但探险的好奇心战胜了一切,我们在夜色中瑟瑟发抖着寻找姥姥的故事。在姥姥家最热闹的要数近亲人家办喜事的时候,这时姥姥必是被邀请的主客,姥姥喜欢带上我,在众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外孙女;那里的宴席叫坐席,之前姥姥叮嘱我她动筷子我就动动筷子,她放下筷子我就放下筷子,起初我想这简单极了,但事情并非那样容易,因为面对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只能跟着姥姥吃几口,眼见着那冒着热气和香味的鱼原封不动地被撤下席,我急了,姥姥连忙用劲扯了我一把,就这样一个席一个席地坐下来,竟发现肚子还饿着那!现在唯一留下记忆的美味,就是那白白的、有着筋骨的、点着红点的鱼馒头,还有那用炸肉炖的白菜粉皮。
记忆如诗,岁月如歌。现在的冬天也不像冬天了,“暖冬”一词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是空调、暖气融化了冬,还是工业的废气、汽车的尾气改变了空气的成分?我们希望温暖,但我们更渴望纯净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