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红彬

七绝 关盼盼

其一：

（仄起平收 首句入韵十一尤）
盼盼名尤居燕楼，能歌善舞玉颜柔。
殁身十载不思嫁，独守罗衾残盏留。

其二

（平起平收 首句入韵七虞）
赋诗鼓瑟与君濡，曲散人亡心碎孤。
居易讥其不相去，盼忧不食怨而枯。

其三

（仄起平收 首句入韵八齐）
可惜燕楼空尽兮，居藏娇妾怎苛奚。
杀言污损诗坛貌，弱女为何化作泥？

白居易的催命诗

今天早上我阅读白居易的诗，不能像以前那样敬佩他了，以前他在我心目中的古代诗坛的位置还排在诗圣杜甫前面，现在看到他的诗没有过去那样兴奋了，好像连跃然在纸上的字，也不再栩栩如生了。这是为什么呢？还得从几年前说起，我的同事曾经借给我一本《绝代佳人与绝妙好诗》这本书给我看，看完后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为什么呢？因为我为关盼盼的死感到惋惜，年纪轻轻就殉死，不值。关盼盼是唐朝女诗人，在唐德宗贞元三年（一说贞元元年间）出生.出身于书香门第，七岁识字，十岁能作文，在关盼盼正值碧玉年华时却逢家道中落，不得已沦为江南一代徐州名妓。又有一副好嗓子和曼妙的舞技而名动一时。只因家道中落，后为生计，嫁与徐州守帅张愔为妾。张愔虽是一介武夫，却性喜儒雅，颇通文墨，对关盼盼甚是宠爱，二人倒也琴瑟和鸣。好景不长二年后，夫归西。十年后，关盼盼绝食而死，她为什么不食而卒呢？她的死和一个人有关，那就是《长恨歌》杰作的诗人白居易。《御定全唐诗》820卷是这样记载：“关盼盼，徐州妓也，张建封纳之。张殁，独居彭城故燕子楼，历十余年，白居易赠诗讽其死。盼盼得诗泣曰：‘妾非不能死，恐我公有从死之妾，玷清范耳。’乃和白诗，旬日不食而卒，诗四首。”
关盼盼和白居易仅有一宴之交，十年前，张愔素来仰慕白大诗人，遂在府中设宴。宴中白居易也对关盼盼的舞技大为倾倒。关盼盼也为能得到心仪诗人的赞叹而欢喜不已。只是她没料到，正是这位赞她“醉娇胜不得，风袅牡丹花”的大诗人，十余年后，根据资料记载有个名叫张仲素的来访白居易，告诉白居易关于燕子楼的故事，把关盼盼的三首诗带给他看。 《燕子楼三首》
其一： 　　
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其二： 　　
北邙松柏锁愁烟，燕子楼中思悄然； 　　
自理剑履歌尘绝，红袖香消一十年。 　　
其三： 　　
适看鸿雁岳阳回，又睹玄禽逼社来； 　　
瑶琴玉箫无愁绪，任从蛛网任从灰。

这三首诗是痴情的关盼盼悼念夫君张建封而作的，诗写的哀婉凄绝，又缠绵诽测，十分令人怜惜，不愧为才女。连女人看了都心疼，更何况男人呢？清人陆昶《历朝名嫒诗词》中评这组诗说“悲凉黯淡，字字哀音，笔亦幽秀，宜其为世传诵也。”看过这三首诗，白居易依韵和诗三首 　　
其一： 　　
满窗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 　　
燕子楼中寒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 　　
其二： 　　
钿带罗衫色似烟，几回欲起即潸然； 　　
自从不舞霓裳曲，叠在空箱一十年。 　　
其三： 　　
今春有客洛阳回，曾到尚书坟上来； 　　
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
尤其第三首的“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　有人认为之二句为“神来之笔”，其实其用意不佳。其意是：你夫君坟前的那棵白杨都可以做柱子了，但他生前宠爱的你还在孤单的独守空帏，倘若真的情真意切，何不化作尘土，追随夫君到九泉之下呢？这二句已经是催命符了，按常理，白居易就此歇笔。不料，就在同一时间，他又另写一首讽咏张建封的诗，此诗竟成了关盼盼心口上重重的一把刀，真真切切的催命符。诗云：“黄金不惜买蛾眉，拣得如花四五枝，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这诗明显是在讽笑关盼盼不曾随张建封死殉葬。
据说张仲素是一个好事之人，他竟一字不落地将白居易的这四首诗传给了关盼盼。看了之后，关盼盼难过至极。她解释说：“我之所以不以身相随，只是恐怕百年之后，别人反而会诬陷张公生前好女色，死有爱妾从葬，有辱张公清白。”于是，关盼盼又和白居易诗一首：“自守空楼敛恨眉，形成春后牡丹枝；舍人不会人深意，讶道泉台不去随。”不久，性情贞烈的关盼盼便开始绝食，跟随的她的唯一老仆苦苦相劝，都没有用，十天后香消玉殒于燕子楼。留下一段关盼盼与燕子楼的凄美爱情故事。
关盼盼虽然姿色俏丽，品貌出众。但是在当时的社会地位是低下的，张愔(字建封)同情她的遭遇，关心她的生活，珍视她的技艺，尊重她的人格，视为知己、知音，她十分感激知遇之恩。张殁，她“誓不他适”在她夫君为她建的燕子楼中度过十年的孤独，凄凉的生活。而白居易以诗讽刺挖苦，怪她没有气节。导致她“怏怏旬日，不食而卒”。其实有资料记载白居易本人内拥娇姬，还不时到外狎妓。有人会说当时就是这个风气，正常。自己的私生活不检点，还对一个死去丈夫柔弱女子如此苛刻，一副正人君子面孔，实在有些虚伪，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吃人的礼教，逼人太甚。难怪性情贞烈的关盼盼在临终批评他:“儿童不识冲天物，漫把青泥汗雪毫” 一句回敬之。要说庸医杀人不用刀，但白居易给关盼盼的诗和庸医有什么区别呢？就是一首杀人不用刀的诗，直捣关盼盼的心窝。我作为一个女人，非常同情关盼盼，为她的死十分惋惜，附七绝三首告慰关盼盼在天之灵。
七绝 关盼盼
（一）
盼盼名尤居燕楼，能歌善舞玉颜柔。
殁身十载不思嫁，独守罗衾残盏留。
（二）
赋诗鼓瑟与君濡，曲散人亡心碎孤。
居易讥其不相去，盼忧不食怨而枯。
（三）
可惜燕楼空尽兮，居藏娇妾怎苛奚。
杀言污损诗坛貌，弱女为何化作泥？
-南京2014-01-23:17:20作

后记：
1.据说，白居易闻讯后，十分内疚，托多方相助，将关盼盼遗体安葬置张愔墓之侧，以做补偿。
2.感谢当代著名诗人、作家、文艺评论家、散文家、书法家。国务院参事室 、中央文史研究馆 、中华诗词研究院 顾问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中华诗词学会顾问、中国散文诗学会副主席、中华诗学研究会名誉会长、江苏中华诗学研究会名誉会长丁芒老师鼓励我把他写出来发表，我恭敬不如从命了。欢迎大家点评！
附：
夜登燕子楼
——苏轼
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
燕子楼空，佳人何在？
空锁楼中燕。
古今如梦，何曾觉梦，但有旧愁新怨。
异时对南楼夜景，为余浩叹。 　　

《拟燕子楼四时闺意》
——王微
罗衾自垒怯新凉，无寐偏怜夜未央。 　　
生死楼前十年事，砌蛩帘月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