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绍文

我觉得自己幼稚得可笑
以为天下过了雪，冬天已经走远
河床也萌动了春心
可以挣脱天空的手掌。
我站在骨瘦伶仃的水草上
听到岸上的锁呐抬着花轿娶回油菜花似的新娘
一群鱼正去往昔日的故乡
一群鱼逆流而上找寻繁衍的围城。
清冷的风翻过粼粼波光
远山鼓胀了乳峰
春水泛滥了夜的疼痛
灵与肉飞入云雨。
当年我也是狂野血性
绿眼犀利
锥形带钩的嘴
以及敏捷的黑色的身子击穿浪花。
曾经绞尽脑汁逃离圈养的牢笼
无奈又被更险恶的江湖打回原地
不堪忍受饥饿的孤帆远影
只能依附失去了自由的残喘。
早已臣服了驯养的光阴
一次次舍身出入烟波
直到所有的鱼失去了河流
直到最后的水找不到家。

(2016年2月6日夜10:58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