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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雪飘过

作者:木兰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2320      更新:2013-12-10
文/木兰

  今年的深冬,算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因为有了雪。
  站在临河的窗前,看雪花覆盖了原野,青山,河堤,小桥,什么颜色都多余,只有圣洁的白与这个世界水乳交融。这最好的季节,这最好的几天,无论走到哪里,雪花都频繁地穿梭于身边,安静地开,安静地落,雪,有惊鸿照影处的淡然不兴,似乎内心里可以举重若轻瞬间飞过千里万里。雪夜里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一会儿像个孩子似地奔向窗前,看雪花是否将柳荫下滨江的那条小径覆盖?借着昏黄的路灯看雪片越飞越大,一眨眼窗棂也铺上了薄薄的一层雪时,也会像孩子一样欢呼起来,人有晕过去的幸福感。到了夜晚入睡前,也不忘揣测明天雪又会下到什么程度?是否会厚到一脚踩下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直至没了脚踝?第二天趁着雪地上的雪才及脚踝的当儿,跑到街上一口气买了一大箱炭,心里竟希望停一回电,以便燃起红红的炭火,看火苗儿吐露着舌头,再重温一次围炉夜话。
在儿时,每逢这样的雪夜,父亲便会烧起一盆炭火,搬来家里唯一的一张四方桌,严严实实地罩在炭盆上,然后在桌上铺上报纸,教我在桌上写字,读书,母亲呢,便会在昏黄的灯光下不厌其烦地将一些旧衣裳拿出来拆拆补补,有时候也会拿起小铲子从炭盆里铲出适量的炭火,放进用竹篾围着的陶瓷钵里,然后把我们姐妹因玩雪而弄湿的袜子、鞋子整齐地铺放在篾筒的四周,炭火烘出的竹篾香味跳跃在雪夜里,像小鹿就饮于水。还有,时间也是在下雪天,这回是白天,外面飘着雪,但屋子里丝毫未见冷寂,因为有好友的到来显得无比喜悦。“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没有酒,便在炭盆上支起三脚架,将盛了一钵子的荸荠置于炭火上和水慢慢煮,不一会儿,屋子里便多了一种熟香,这种香气便是乡野的本真的芬芳。荸荠煮熟了,便剥荸荠吃。尽管没有把酒,却同样的可以共话桑麻,平日的疲劳艰辛不足挂齿,在小小的斗室里弥漫开来的是朋友间相处的欢愉自在。白的是雪,红的是炭火,热的是彼此的心灵。这一切,有着家常的温暖,我们依恋的,正是这种围炉共餐的暖意。
除却这些,有雪的日子,若是无处可去,无话可说,最好的时光是适合消磨在一本好书里,或者一段好词里,或者一首好诗里。也许就在雪舞的那一刻,枕边放着的绘着墨兰的书脊会温润寒冬里的双眸。关于雪的景色,最令人拍案叫绝的还是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读着读着,就有了泌人心脾的寒凉高远之意,所有的山上,都看不到飞鸟的影子,所有的小路,都没有人的踪影。孤零零的一条小船上,坐着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老翁,在大雪覆盖的寒冷江面上独自垂钓。短短几语却广深蕴厚!白雪皑皑的景色是丝毫不逊于缤纷艳丽的春色的,却又比春色多了份朴素、沉静、辽阔,有着山寒水瘦的清丽,因此更让人气定神闲,与所有烂漫到轻浮的繁词丽句挥了别,从此走上一条更僻静的路。这清亮高远的意境不知后世多少人试图临摹。但孤独是不可复制的,这是唐代的一种孤独,属于诗人独有气质的高贵和脱俗,就如湖面上白鹤的那一双伶仃的脚,浅淡而永恒......就如女儿读《逢雪宿芙蓉山主人》,读到“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这一段,便歪着脑袋说:“我们可以看到覆盖了雪的苍山,也可以看到覆盖了白雪的屋顶,但却听不到风雨夜归时的狗吠声,就算有,它也不是当时的那只汪汪叫的小狗了,现在的小狗狗在冬天比人穿戴得还漂亮......”
也许,朴素而核心的东西,总要等到历经百折千回以后,方可姗姗而至,其实,它曾经来过,现在,就躲藏到片片飞舞的雪花中,一不小心掀开,便能逮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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