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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夜

作者:凌仕江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8155      更新:2015-09-25

       很多时候,卓玛旅馆就我一人。
       出没在此的驴友总误把我当老板。午后,山东女人离开时,丢下一句:作家,请帮我接待驴友,家里有点事,要先走。她边走边回头,把房间床位价也报给我。目送她远去,正准备打开电脑写字,卓玛旅馆半个主人马脸也缓慢下楼。她出门手上总拿着钱袋:凌老师,有人请我吃饭,我要出去,麻烦你帮我招呼客人哈。
       除了点头,我什么也不说,像那个写《飞越疯人院》的美国作家肯•克西——之前他一直是中央情报局研究志愿者、精神病院的看门人。
       当驴友到来,我就学着老板样子,报报价算了事,住与不住,无须挽留。原本我也只是住客,同驴友差不多,只是我不用急着赶路,我在此目的尽可能多补充一些生活元素。黄昏,马脸回来,先是对我表示感谢,然后问我吃饭没有?听说我明天将离开,她要存我电话。 马脸说平时喜欢看书,而且老家离我生活区域很近,待回成都要请我吃饭等等。态度急速转变,却弄得人无话可说。紧接着,山东女人回来了。她趁马脸上楼,悄悄递给我一个热乎乎的鸡蛋,然后附在我耳边嘀咕:每天都说有人请她吃饭,国家领导人也没这待遇呀,其实就是在麻将馆里窝着。
       是夜,卓玛旅馆出奇静。因为下午无人去国道上招揽客人,今夜只有惨淡写照。天黑前,山东女人老公来过一趟,我已把几天的账给他提前结算。今夜空旷的“布达拉宫”除了我,再无多余人。心田突然油生一片比沙漠更浩荡的荒凉,迅速搬到大厅。比起布达拉宫40元床位,大厅才30元。住久了布达拉宫,想在离开前,感受一回大厅——这让我忽然想起西藏一个著名的诗人来,与纯粹诗人不同,他才是走出布达拉宫的洒脱王子,近年来市面上关于他的诗作或传记,一直处于井喷状态,弄得真假难辨,这真是诗人之幸与诗歌之不幸。雨滴打在凉棚,混着我的想象,陡添几分冷寂。背靠布达拉宫窗下,看着透明天井凉棚上的雨水模糊了往日星空,一下子觉得没有布达拉宫的护卫,自由之身仿佛离自然与天真更近了,想着离开后的成都,此时正是闷热难耐。
       而高原之夜还在盖厚棉被。
       半梦半醒之间,卓玛旅馆虚掩的门嘎吱一声开了。是个男人,后面摸黑跟着一个穿高鞋跟的女人。男人拉着女人手,直接进了布达拉宫。我辗转身子,里面没有亮灯,他们摸索了一会,最终在我睡过的那张双人床躺下了。声音很清楚,是一男一女紧张喘息的声音,他们在推搡着什么,似乎不太习惯在空旷的宫殿里睡觉。过了几分钟,楼上的脚步声传来。布达拉宫里却出奇的安静!
      “怎么里面有人呀?”马脸一手揭开布达拉宫的布帘。
       男子腾地一声从床上穿梭到门边,浑身直哆嗦:“我是张姐的朋友,白天给她说好来这里住的。”
      “哦,原来你们早说好了的哟。”
       看我手机屏还亮着。马脸磨蹭着拐到我床边:“哟,凌老师,还没睡呀?你明天真要走?再多住几天嘛。噢,对了,张姐她刚来电让我收一下你的钱。”
     “你搞错了吧,下午我才结了账,她老公亲自收的。”
      “嗨,这人怎么回事,太没文化了,真不知她是怎么在政府部门上班的,口口声声说自家不缺钱,其实比谁都更会算计人。老子算是服她了。”
       我狠狠将被子蒙着头,一觉睡到天亮。只是布达拉宫里的声音,与天上的雨水将我几次弄醒,又将我几次带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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