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蝴蝶梦_第三十八章_官场·励志_文狐网

迷失的蝴蝶梦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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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像刘杰想象的那样好办,和学校头头说一说,胡静就能如愿地当上代课教师。他为这事儿事到处奔波,到处碰钉子,两个月没有结果,伤透脑了脑筋,感到十分沮丧。
一天, 他向一位同事倾诉自己的苦恼,同事同情地对他说:“按理说,你三
十大几了,响应国家晚婚的号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媳妇儿,学校正缺一名音乐教师,你的媳妇儿懂音乐,学校领导应当照顾你,将这份工作痛痛快快地给给了她。可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你想为啥?”
刘杰沉吟了半天,摇着头说:“我不明白。”
“像你这样提着两只空手四处转悠,找头头,递申请,说好话,提要求,即使你跑断两条腿,磨破一张嘴,伤透一颗心,你也解决不了问题,办不成事情。”
“那你说我该咋办?我简直无计可施了。”刘杰一副筹莫展的样子,苦恼地说,“没想到办点事比牛上树都难。”
“其实,你如果懂他们的潜规则的话,这事儿或许并不难办。你呀,你!你真是个十足的书呆子,就知道教英语,写小说。”同事恨铁不成钢地说,“我问你,你找各级头头谈,他们都是咋和你说的?”
“他们都说,我们研究研究,再说。”
“这不是明明白白的吗?”
“可是,我等他们研究了快两个多月了,他们也没有给我个准信儿。”
同事听了刘杰的话仰头哈哈大笑。
“你笑啥?”刘杰不解地问。
“我笑你愚蠢。”同事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你没有弄懂“‘研究研究’的弦外之音。”
“我是没弄懂,请告诉我?”
“研究研究的意思,是烟酒烟酒。你懂吗?这个意思几乎人人皆知。你咋糊涂呢?你是不是装糊涂,不想送礼呢?”
“不是的,我真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原来如此。”刘杰恍然大悟,他终于弄懂了当时一句时髦的官话,于是从学校到县教育局层层请客送礼,终于有了结果——胡静得到了一份代课教师工作。
刘杰对胡静说:“这个代课教师位置空缺了快一学期了,一直没有人来填补。你很幸运,终于让你填补了。”
“我会珍惜的,一定好好工作。”胡静的眼里闪着愉悦的光彩,她停了片刻眼里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不解地问,“这一学期学生的音乐课咋办?”
“怎办?”刘杰笑了笑说,“很好办。没有老师就不上课。谁想学音乐自己想办法或父母花钱请家教。”
“看来真缺我这个专业的人才。”胡静说,语气里透出了自豪。
刘杰不以为然地说:“不是的。有四五个声乐专业的大学毕业生来面试过。而且他们都设法找门路请客送礼。礼也送了,客也请了,可是谁也没有捞到这份工作。”
“那是为啥?”胡静眼里露出了疑惑的光芒。
“这还不明白吗?头头手里掌握着空置位,对自己有好处。”
“我不明明白,咋就对他们有好处?”
“这个空置位像块美味的鱼饵,经常会引来上钩的鱼。这样时常有人请他们吃饭,给他们送礼。以往来面试的不是男的,就是相貌平平的女的。这次他门要了你,除了我们请他们吃饭,给他们送礼,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你猜猜看?”
胡静摇摇头,说:“你把我问大悟似的:“哦,我明白了。看来你很有办法。”
“不是的。” 刘杰笑了笑说,“色狼到处有!今后你要小心!”
“看来,命运对我改变了态度,开始对我关照起来了。”胡静眼里露出了幸福的光彩。她没有理解刘杰的话。
整整一个暑假,胡静和刘杰在一起爬山,一起散步,一起读书,一起备课,过得无忧无虑,快活不已。过去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在她的记忆中渐渐淡忘了。
她觉得生活中充满了灿烂的阳光,仿佛回到了天真烂漫的童年,看见一切都是那么顺眼,那么可爱,那么亲切,好像一只翅膀快要长硬的小鸟儿,望着蔚蓝的天空,展开了翅膀,向往着在神秘而广袤的天空飞翔。”
新学年开学的第一天,在全校教师会上校长用轻佻的口气说:“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新来的音乐老师,” 他走到胡静跟前,眼里燃烧着欲火,伸出两只颤抖着的手,抓住她一只白嫩的手,摇晃了老半天,迟迟不肯松开, “我们学校又多了一位美女教师,她的名字叫胡静。她可见过大世面呀,在北京著名的音乐大学学习,又在北京闯荡多年。我敢说,她歌声甜美,人长得水灵,是倾国倾城的美女。她像一朵盛开的牡丹,从北京移植到我们学校,把我们学校装扮得更加美丽。你们也许会问,她怎么就来到了我们这个小小的学校?我告诉你们,是我们的大帅哥文学家刘杰从北京挖来的。你们想一想,北京那么大的地方,帅哥一定到处可见,可是她却爱上了我们的刘杰。可见,刘杰的魅力的威力了。这也是缘分,她不仅和刘杰有缘,也和我这个校长有缘,也和给老师有缘!我们欢迎她。”
他拉拉杂杂地说了半天,猥亵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胡静高耸的胸脯,他介绍完胡静,自己带头拍起了巴掌,可是响应的人很少,掌声稀稀拉拉地响了几下。
大家厌恶地皱褶着眉头,交头接耳。
这位校长名叫白志宝,四十岁出头,中等个头,体态肥胖,U形脸,小眼睛,红鼻子,留着板寸头,样子像个流氓。他说话随意,油嘴滑舌,举止轻狂,见了美女,腿脚迈不开步子,眼珠子变成了玻璃球。就其好色的本性而言,他和一切色鬼没有任何差异,看见周眉正眼的年轻女人就想弄到手,尝尝滋味。他采用的手段和一切手握权柄的色鬼一样卑鄙,一样恶劣,挖空心思,利用权力和工作之便追逐猎物,达不到罪恶目的绝不罢休。
散会后,胡静皱褶着眉头对刘杰说:“我发现白校长轻浮油滑,对我不回好意。”
刘杰笑了笑说:“这是一只无耻的色狼,他在师生中口碑不好,外号叫白公鸡?”
“啥意思?”胡静问。
“你没发现我们学校的女教师教师多,几乎都年轻美貌吗?”
“哦,我明白了。”
“他利用手中的职权,占有美女教师。”
“他这么胡来,难道没人告发他?”
“谁能告倒他?他的后台很硬,也算是官二代,我们县公安局局长牛德胜是他的亲舅舅。”
一听牛德胜这个名字,胡静就想起了父亲的不幸遭遇,厌恶地说:“哦,原来如此。我见过这个牛德胜,也是小眼睛,U形脸,样子长得凶巴巴的。我父亲的腿,就是他的儿子骑着摩托压断的。”
“当时咋处理的?”
“只给出了一半医药费。”
“在他看来这已经够仁慈的了。他这儿子外号叫西门庆,无恶不为,打死了人,才判了十年徒刑,实际劳改了一年,说表现好,在监外执行。天下是他们的,黑暗的很。”刘杰愤愤地说。
胡静在京城闯荡了多年,对如今官场的荒淫腐化深为了解,因此不觉奇怪,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白志宝像只馋猫,时刻用色迷迷的眼神盯着胡静,千方百计寻找机会接触她,有好几次以谈工作为借口,找她单独谈话,向她动手动脚。
一天晚上,学校响过熄灯铃声后,学生宿舍的灯随即熄灭,充满欢声笑语的校园立即静了下来。教师宿舍的窗玻璃继续亮着灯光——教师们在呕心沥血地备课批改作业。白志宝像只野狗在教师宿舍前转悠,他来到胡静宿舍前,透过窗玻璃,看见胡静一人在屋里伏案写着什么,房门虚掩着,于是兽性发作,像个小偷似的,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潜入屋里,伸出两只手从背后突然捂住她的眼睛。她以为是刘杰和她开玩笑,所以没有反抗,只是柔声说:“别这样,快放开我,你没看见我正在备课吗?”
白志宝趁机低下脑袋,乱吻胡静的头发和脖颈。
正在此时,刘杰推开门进来。白志宝像条偷食的野狗,夹起尾巴,立即逃离。
一天上午,学生正在上课。白志宝将胡静找到他办公室谈话,突然倒在地上,佯装休克。胡静信以为真,赶紧俯身去扶他。白志宝慢慢睁开眼睛,趁她不妨,忽地坐起来,把她摁倒在地,一边狂吻她脸颊,一边伸手在她胸前乱摸。胡静极力挣扎反抗,但被他沉重的身体死死压着,不能动弹。正在这时候,刘杰突然推开门进来,揪住白志宝的衣领,“啪!啪”扇了他两个耳光,扶起胡静便走。
刘杰时刻在保护胡静,因此白志宝几次对胡静下手,没有得逞,恼羞成怒,怀恨在心,琢磨着报复刘杰。
胡静喜欢教师工作,热爱学生。很自然,学生们也很喜胡静。几个班的班长商量好,每天给她送一支鲜花,表达对她的敬爱,这种不寻常的待遇给了她极大的鼓舞,她觉得值得为学生呕心沥血,因此对白志宝的骚扰并没有太在意。可是刘杰受不了,但又惹不起,只好忍受。
刘杰和胡静商量好在2002 春节结婚,然后辞职到北京做生意。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厄运突然降到了他们头上。
一天,刘杰正在上课,两个自称公安的人冲进教室,二活没说,架起他就走。
当天下午,白志宝在教师会上讲:“刘杰用小说《灿烂年华》攻击我们社会主义教育制度,所以被拘留审查。”
全校教师都感到愕然 。
胡静感到惊震,意识到,这是白志宝对刘杰的报复,她立即辞去代课工作,到处奔波,呼吁为刘杰讨还公道,得到了文化间人士的支持。刘杰被非法拘留半年多年,才获得自由。
刘杰辞掉了工作,准备元宵节后去北京做生意。
2003春节那天,和煦的阳光照射着大地,远处的山腰上,岚烟萦绕,仙气蒸腾。近处的山村,鞭炮声彼起此伏,响成一片,喜气洋洋。胡静在喜庆中披上了婚纱,挽着刘杰的手臂,走进了婚姻殿堂。
阴历正月十五是个大节日,家家户户街门外要挂起大红灯笼,准备晚上亮起来,迎接踩高跷耍龙灯。
刘杰在上午用竹子和铁丝做成一个圆形等笼架子,糊上红绿纸,变成了一个西瓜似的灯笼。胡静问:“为啥做成圆形灯笼? ”
刘杰说解释道:“这还不明白吗?正月十五和八月十五一样,是个喜庆的日子,是个亲人团圆的日子。圆形灯笼象征着团圆。希望我们永远团圆!”
胡静笑了,对刘杰的话没有争辩,心想:“这话虽然有些牵强附会,当表达了他的愿望。”
午饭后,刘杰躺在床上休息,刚睡着,床头的闹钟急促地响起,他坐起来,伸手止住了铃声,对妻子说:“两点了,我得出去买元宵去。”
胡静说:“急啥?过会儿,我们俩一起去买。”
“你在家休息吧,我顺便去看一个大学同学。”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早回来!”
刘杰吻了一下妻子的脸颊,说了声“Bye”,转身拉开门走了。
床头的闹钟又响了,这是六点的铃声。还不见刘杰回来,胡静反复拨打他的手机,得到的回答先是:“你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后来一直是:“你要的电话无法接通。”她越等心越慌,坐立不安。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丈夫出事了。
热闹非凡的高跷龙灯表演结束了,刘杰没有回来。那轮皎洁的满月升到中天,胡静没有等回她的丈夫。那轮金色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她也没有等回她的丈夫。
刘杰失踪了!
一个多月后,有人发现,县城郊区的一个池塘水面上,面朝上漂浮着一具尸首。打捞上来,尸体肿胀得面貌全非,无法辨认。胡静从死者的衣物认出,是她的丈夫刘杰。当地法医鉴定结论:刘杰投水自杀。
胡静和刘杰的新婚生活仅仅十五天,就用悲痛的笔划上了句号。当时,胡静悲痛欲绝,立即昏厥过去,昏昏沉沉地睡了七天七夜。她的灵魂在幽魂谷四处谷游荡。瓦蓝瓦蓝的天空,低低垂着,仿佛随时要倒塌下来,将她压成肉泥。幽蓝幽蓝的草花忽而绽开 忽而凋谢。四周寂静无声,她心里发怵。
那位白发飘逸的老人突然出现在胡静前面,右手捋着胡须,微笑着说:“你跟我来,我告诉你一件你一直困惑的事情。”
胡静疑疑惑惑地跟着老人来到一道蓝色的大门前,门紧闭着,老人伸出手指了指,门慢慢开启。她跟着老人走了进去,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好像是县城新华大街。街上非常寂静,几乎没有行人。店铺都已关门。昏暗的路灯下,灰色的水泥马路泛着冷清的光芒。刘杰沿着人行道踽踽独行,手里提着一个装满东西的蓝色购货袋儿。路上突然出现了一辆黑色小轿车,行驶到刘杰前面,嘎然停下,接着从车里钻出两个男人,一个是矮胖子,胡静立即认出,他是白志宝,另一个是瘦高个子,胡静不认识他。他们像恶狼似的抓住刘杰的胳膊,把他塞进车里,然后他们钻进车,仓惶逃走。
胡静想大声呼喊,却喊不出声音,她拼命地奔跑着追赶,可是那辆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人说:“别追他们了。你永远追不到他们。我们就看到这里,你看清了谁是杀害你丈夫的凶手。这个案子在阳间是个无头案,而在阴间的屏幕上一切暴露无疑。”
“我到哪儿为我丈夫伸冤?”
“也许你这辈子无处对他伸冤。但恶人总会受到报应的。只是时间不到。”
“我咋办?”胡静急着问。
“你别急!你怀着刘杰的骨肉,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等他懂事的时候,将你刚才看见的情况告诉他,他会知道如何办的。你对自己怀孕之事,要绝对保密,千万别让恶人知道。他懂得斩草除根。你在阴历三月底之前,必须离开这里。”
“我到哪去?”
“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我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啥事?”
“我那份材料啥时候交给反贪局?”
“2009年4月9日上午11点。”老人说,“时辰已到,我们走把。”
胡静从昏迷中慢慢苏醒过来。
2003年3月上旬的一天早晨,太阳刚刚爬上东上顶,把霞光抹在屋脊和树梢上,胡静登上开往北京的快车,离开了家乡。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小车停在胡静家的街门外,白志宝从车里钻来,发现门上挂着锁头,气急败坏地钻进车去,调转车头,急速向火车站驶去。
白志宝赶到火车站,带领着两个打手,像恶浪似的,气势汹汹地闯进候车室,没有找到胡静,于是闯到了站台上,眼睁睁地看着开往北京的客车徐徐驶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