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蝴蝶梦_第六章_官场·励志_文狐网

迷失的蝴蝶梦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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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九月初的天空蔚蓝得令人心醉。校园上空,飘浮着丝丝缕缕的云彩,看上去仿佛像抖落开的洁白的蚕丝;金色的太阳照耀着校园,一片片绿色草坪像崭新的绿绒地毯,没有一点污染,闪烁着金绿色的光芒;阵阵清风吹来,甬道两旁墨绿色的槐树叶欢快地翻飞,好像无数只绿色的蝴蝶聚在一起翩翩起舞;年轻的学生像美丽的花朵,穿行在校园,脸上写满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然而,唯独胡静像一株被霜打了的幼苗,情绪低沉,精神颓萎,郁郁寡欢。
她从女生宿舍楼出来,满脸愁云,目不旁视,步履沉郁,径直向荷花湖走去。今天,她穿着半新白色连衣裙,肩头挎着月白色书包,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飘散如云,浑身透着清爽而优雅的韵味。几个新生从她身旁走过,频频回头望着她,眼里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荷花湖在学院的东南部,湖中心有个凉亭,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金黄色的琉璃瓦屋顶,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九月中旬的荷花早已开败,枯黄的荷叶残破不堪,横七竖八地趴在湖水面上,在萧瑟的秋风中凄凄惨惨地抖动,让你自然会联想到,盛世的衰落和红颜的衰老犹如这枯黄残破的荷叶,任何人都无可奈何,不可挽回。
胡静站在湖边,表情木然,目光凄楚,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在湖水面上飘忽着的几片残破的荷叶。触景生情,一阵惆怅向她心头袭来,她顿时感到绝望的孤寂,觉得仿佛独自一人流落到一个荒岛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茫茫天地,潜藏着无限的恐惧。正是:
荒凉大地接苍天,恐惧绝望在眼前。
残荷飘忽湖面上,惆怅一阵泪涟涟。
他孤零零的一人,站在湖边,回忆和陈晓在一起的日子,不禁凄然泪下。她记起,陈晓在时,他们常常沿着荷花湖边儿悠闲地散步,或坐在凉亭里的木凳子上,海阔天空地聊天。两人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情景,像电视连续剧的镜头似的,一个接一个在她脑海里闪过。
令人庆幸的是,上苍起初造人时,将人的大脑做成有联想功能的部件,看见双双成对的动物如天鹅、鸳鸯、蝴蝶等,自然会联想到一对恋人。有一次,在荷花盛开的时候,陈晓和胡静并肩沿着湖边儿漫步,阵阵清香迎面扑来,感到心荡神怡。
两只蝴蝶在他们面前翩翩飞舞,仿佛为他们引路。
陈晓激动地说:“静,你看,这对蝴蝶多么美丽,飞得多么开心!它们好像向我们炫耀自己的舞姿,显示它们的美丽。蝴蝶的生命虽然短得很,仅仅活一两个月,但它们生活得很快活,整天忘情地翩翩起舞。它们忠诚爱情,爱得很深很深,时刻身影不离,相依为命,一起从花草从中起飞,自由飞舞,一起降落在花瓣或草叶上,休息觅食。”他说着,伸出右手紧紧地搂住胡静的腰部。
胡静小鸟依人似的,靠到陈晓身上。他的体温透过她的连衣裙,传到了她身上,在她的周身流动。她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庆幸自己有美丽的容貌,上苍赐给她一个才华横溢、风度翩翩的男人。
“静,我爱你。我们俩要像这两只蝴蝶一样,永远在一起。”陈晓说着, 微微低下头,深深地吻了一下胡静鲜红的嘴唇。
胡静觉得陈晓的嘴唇滚烫滚烫的,顿时感到全身像通了微量的电流似的,微微颤抖开来,随即心脏咚咚地跳了起。她晕了,她陶醉了!她喃喃地说:“我好想要!”
她的话,陈晓明白了。他牵着胡静的手,走进荷花湖东边的树林里。他们在树林的深处,选择了一个平坦而又隐蔽的地方,立即躺了下去,紧紧抱在一起……
她还记着,自己是被树上的喜鹊鸣叫声惊醒的。她慢慢睁开迷离的开眼睛,用手背轻轻地揉了揉,发现他们身旁的一棵树上有两只花喜鹊,正俯视着他们,微微张开翅膀,发出欢快的鸣叫声,好像为因发现了人类的秘密而感到惊喜。
她说:“你看,那两只喜鹊在偷看我们呢?”
陈晓微微闭着眼睛,没有应答,摸索着抓起身边的白色体恤,擦去满脸汗水,过了片刻又用滚烫的嘴唇热烈地吻她的额头、脸颊、嘴唇,直至……
就这样,她把第一次献给了他!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慢慢离开了那片残破的荷叶,抬起头向那片树林望去,只见树冠连接在一起,织成一大片绿色,远远望去仿佛一片深绿色水域,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绿色的光芒。一对花喜鹊突然从天外飞来,欢快地鸣叫着,掠过她的头顶,落在树林里深处的什么地方。她想:“那天也许是这两只喜鹊,偷看我们,刚才兴许它们认出了我。”想到这里,她顿感脸颊发热,心脏随即加快了跳动。
荷花湖里的荷花绽开了,凋谢了,又绽开了,又凋谢了。陈晓出国快两年了,她日夜想着他,盼望着他的来信,可是至今没音信,好像他永远消失了。她甚至有时怀疑,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有过陈晓这个人。她有一种感觉,她永远失去了他。
陈晓呢,两年来,他并没有忘记胡静。
于此同时,美国波士顿剑桥街的一栋公寓第四层的一个小居室里,四个中国国青年,静静地做各自的事,有的看书,有的写信,有的躺在床上想心思。陈晓拉开小桌子抽屉,取出一迭散发着清香的信纸,放在桌面上,拿起一支圆珠笔,开始写:
“静,你好!
“ 这会儿你在干啥?”
写到这里他抬起右手腕,看了一下表,接着写:
“现在这里是午夜十二点,和北京时间整差十二个小时。我想,你们已经下课了,正在吃饭,是吗?学校伙食怎么样?比我在时,好些了吗?你尽量吃好些。你父母的身体怎么样?比以前好了些吗?
“记住我临走时说的话,千万别再去娱乐厅唱歌,那是肮脏的阴暗角落。去那种地方唱歌的美女容易堕落。
“我在美国很好,一边上学一边打工。等我攒够钱,回去把你接来美国。”
他写到这里,耳畔突然响起严厉的责备:“你在说谎!你在骗她!”这是他的良心责备他。他觉得脸颊微微发烧,伸出舌头舔舔嘴唇,用力咽了两口唾液,划掉了最后一段,他写不下去了,一手抚摸着下颏,另一只手托着前额,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他把写了字的信纸撕下来,揉成团,扔进了身边的废纸篓里。沮丧地和衣躺在了床上。
他来到美国快两年了,几乎每天给胡静写信,可是连一封也没有写好,也没有寄出去,总是写了个开头就撕掉,因为他不想骗她。
他来到美国后,先在姑妈家落脚,好不容易找到一份临时工作——为一家超市打扫卫生。他想继续住在姑妈家,可是姑妈向他下了逐客之令,对他说,你自己去租房子住,在美一切要依靠自己。于是,他花费了差不多一周时间,找到了合租房。他打工挣的钱,除了房租和生活费,所剩无几。美国大学的学费高昂,令人咂舌。他很难挣过学费,每天在发愁。
他不止一次在心里说:“静,我不是不爱你,我时刻想念你。等我挣够钱,把你接来,我对不起你。 我每天在祈祷,上帝保佑我情况尽快好转。”
他躺在床上,闭起眼睛回顾和胡静在一起的日子,自然想起了和胡静第一次的情景,想起看见那一对蝴蝶对她说的话。“静,我爱你,我们俩要像这两只蝴蝶永远在一起。”
也许是这对恋人的心声相互感应吧。这时,陈晓的这句话也在胡静的耳畔突然响起:“静,我爱你。我们俩要像这两只蝴蝶永远在一起。”
她茫然四顾,身边没有一个人,更没有她时刻想念的陈晓,只有自己躺在地上长长的影子。
“唉!”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仰起头望着天空。头顶上空飘着一朵旧棉絮般灰白色的云彩,向东悠悠地飘忽,不断地变幻着形状,一会儿变得像猫,一会儿变得似狗,一会儿变得如羊,一会儿有变得什么也不像。她自语道:“爱情像天上的云,不断地变化。海誓山盟像一阵风,瞬间消失……”
“你在发啥感慨呀?”胡静激灵了一下,回头看去,发现肖岚站在她面前,定了定神,笑着说:“是你呀,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到处找你。”肖岚跳到胡静面前,拉起了她的手。
“有事吗?”胡静说。
“我想你了!”
“你呀,真俏皮!”
“哎,我找你,想商量个事儿。”肖岚认真地说。
“啥事儿?”胡静警觉起来了。
“就是我们去娱乐厅唱歌的事儿,你想好了吗?”
“这——”胡静难为起来了,“还是不去好。”
“这样吧,要不我们去不起眼的小酒吧唱,怎么样?”肖岚知道胡静为还不了债发愁,把她的事当成自己的事,设法鼓动她去娱乐厅唱歌。
“我再考虑考虑。”
“还有啥要考虑?”
正说着,巴图向她们疾步走来了。
“我找你很长时间了,没找到。原来在这儿!”巴图对胡静说,他停下来,用蒲扇般的手掌抹了一把汗津津的脸。天虽然凉了,但他仍然像过夏天似的,穿着半袖体恤和短裤,露出了紫红色结实的小腿和手臂,显得非常健美。
“有事儿吗?”胡静和肖岚几乎同时问。
“是,是有,有点事儿。”巴图吞吞吐吐地说。
“有啥事儿你就说吧!扭捏啥呀?”肖岚催促道,“要不我走开你和胡静说吧。”说着,她撅起嘴巴,生气地转身走开了。
“有啥事儿,你说吧?”胡静微笑着说。
“呃,你知道了你补考的成绩吗?”巴图红着脸,显得有点不自在。
上学期,因为母亲病故,胡静请假没有参加期末考试,开学初参加了补考。
“还不知道呢。”胡静淡淡地说。
“你考的不错,可以说很好。”
“你咋知道的?”
“我从系里李干事那儿知道的。他说,你的各门功课的成绩都在九十分以上,声乐课九十九分。马教授给的评语是:该同学大有希望!”
“谢谢你为我打听成绩。”胡静感激地说,“我觉得自己差得很远,需要好好你努力。”
“你很谦虚,我要好好向你学习。”巴图用敬仰的目光望着胡静。
“我们互相学习吧。”胡静微笑着说。
“我——,我们——”巴图想说:我爱你,我们交个朋友吧。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你们谈完了没有?”肖岚不耐烦地大声喊,一边走出凉亭。
“这就完。”胡静高声应道,接着对巴图说,“食堂开饭了。你先走,我等等肖岚。”
巴图红着脸独自转身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