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不该爱的人(长篇小说大接龙, 小说组)_第八章(作者:毛雅琴)_都市·言情_文狐网

爱上不该爱的人(长篇小说大接龙, 小说组)

第八章(作者:毛雅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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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找到了陈凯。我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
  我看到沙曼眼中的强光越来越尖锐,“是他——陈凯——是他害死了沙克。”她双齿紧咬,五官扭曲在一起,哽咽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眼中的强光犹如一把利刃,刺得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从未看过沙曼这个样子,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不温不火、优雅的、淡定的。可是现在......难道陈凯是杀死沙克的凶手?不对!如果是陈凯杀了人,怎么会是丛倩去坐牢?也不对!丛倩坐牢不是因为虚开增值税发票吗?
  我感觉头有些大了,我把目光移向沙曼,她应该知道答案。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沙曼端起酒杯咕噜咕噜一饮而尽,隔了许久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说,陈凯不是个东西!沙克,他不该爱上丛倩。丛倩是他的劫难......
  沙曼时快时慢地诉说着,声音高低起伏、抑扬顿挫。她说几句喝一口酒,好像只有这样才有胆量把那些尘封的记忆打开。从她的诉说中,我知道了她从小就爱着沙克,那个和她没有任何血缘的弟弟。她照顾他,陪着他踢球,看着他成长,一起去国外学习,又一同回来,他们相亲相爱,原以为日子就这样下去了,一切都会水到渠成。没想到......   
  当沙曼知道丛倩的存在,并赶去云南时才发现一切都太迟了,她已经没有能力再挽回,她甚至没来得及让沙克,那位同在孤儿院长大,没有任何血缘的弟弟知道她爱他,不是一个姐姐对弟弟的爱,而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爱。
  她站在客栈里,沙克搂着那个女人的腰介绍,倩儿,这是我姐。
  是的。她是他姐。一直都是他姐。现在,也只能是他姐。
  沙曼天天看着他们在她的眼皮下亲热,她不能生气,不能发怒,甚至不能嫉妒。她有过让丛倩消失的念头,可这念头刚刚萌芽,还来不及生长就被沙克灭掉了,沙曼不敢触怒沙克,她怕彻底的失去他。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明白了,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她抱着他,安抚他,她想,时间会把那个女人从他心里赶走的。可是,她错了,那个女人是狐精,她吸走了沙克的魂,沙克,她的那个弟弟,再也回不来了……
  我那么爱他!那么爱他!沙曼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我把沙曼搂在了怀里。我想,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晚,沙曼醉了。嘴里不停地喊着沙克的名字......
  真是应了那句:“无情不似多情苦......只有相思无尽处”。
  沙曼说丛倩是沙克的劫乱,其实沙克又何尝不是她的劫乱!
  我让服务员把沙曼安置好,推开了酒吧的门。
  夜,很静。秋月像朦胧的银纱织出的雾一样,在树叶上、屋檐上、青石板上闪现出一层庄严而圣洁的光。蛇形小路一声不吭,悄悄的蜿蜒在树影里,宛若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让人引起无限的遐想,那些随风儿漫天飞舞的树叶,悉悉簌簌的,似在低叹人世间的痴男怨女,又似在回应酒吧内的热闹与繁忙。
  我连夜回到了山内的别墅。今天收获了太多关于丛倩的信息,我需要让自己的内心歇息整理。这里安静。还有,这里有丛倩。
  我放不下丛倩,这个像狐妖一样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的谜一样的女人;我放不下她和沙曼、沙克、陈凯之间的情感纠葛;放不下那些多次在我梦中出现的山洞、海、雪和血,还有离奇死亡的老K和志明;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忘不了丛倩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特别的香甜气息。这气息时时于午夜迂回在我的大脑里、身体里,深刻而局部,让我无法抗拒、欲罢不能。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样日日夜夜的思念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男人真他*的贱,对于那些主动示好的,送上门的,一追就到手的总是不屑一顾;而对那些不太把他们当回事,谜一样猜不透,摸不着的反而总是特别上心。我前妻肖娟在和我领离婚证的时候就说过,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投怀送抱的太快,才使我不知珍惜,得到这个结局。
  肖娟说的没错。回想和她在一起的经历,好像第一次约会我就吻到了她,当然,没有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毕业时,肖娟极力想要我留在北京,她家在北京小有背景,解决我的饭碗问题不是什么难事。可当时的我年轻气盛,总以为自己是跨世纪不可多得的人才,哪里肯接受一个胯下小女人的恩惠,抱着是块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的信念,我义无反顾的回到了老家。然而,三年的摸爬滚打没有让我发光,它不仅洗去了我所有的骄傲、自信和尊严,还告诉了我一个答案:我不是金子。
  这样想来,当年从同学那知道肖娟还没结婚后毅然重返北京,包括与肖娟的偶遇,我都是带有目的性的,我需要人帮我,需要背景,需要一张拿得出手的名片,而肖娟身后那个殷实的大家庭可以给我这一切。肖娟说的对,我是个骗子。我不仅骗了她的青春,她的感情,还骗了她背后的关系网和人脉。三年婚姻,给我铺了一条快捷高速,成就了现在的我。
  可是丛倩,她没有快捷高速。当然,现在的我也早已不需要。
  我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丛倩,这个有着一双纯净眼睛、羞涩的、娴静的、鬼魅般的女人,于那样一个孤寂的雨夜闯入我的房间,我的生活,留下一个荡人心魄的没有结局的故事和一串佛珠之后又像空气一样离奇消失。她来了,又走了,却弄得我日日相思,夜夜萦梦,失魂落魄!哪里还有半点以往大众情人的风范。
  我想念丛倩。这是我第一次用我的心去想念一个女人,而不仅仅是下半身。不得不承认,我爱上了丛倩。和沙克一样,爱上了这个不该爱的女人。只是,丛倩,她究竟在哪?
  夜深了,我没有丝毫睡意。
  我要找到丛倩。
  窝进宽大舒适的电脑椅,我把丛倩、沙曼、小彤和陈凯他们几个叙述的片段进行了一下组织和衔接:丛倩,北大中文系毕业,因姐姐的原因,毕业后放弃了市政的工作,来到一家民营企业——汪远实业的前身任副老总。之后,爱上自己的姐夫——汪远实业的老总陈凯。为了逃避这段无望的情感,丛倩远走云南,在丽江遇到沙克,在沙克的狂热进攻下,两人留在丽江,一起开了个客栈。在同居的那年中,沙克发现丛倩心里一直装着另一个男人,伤心欲绝,黯然回家。几天后,耐不住对丛倩的思念,又再次出去和丛倩在一起。沙克嫉恨陈凯,把陈凯公司虚开增值税发票的事捅了出去,本想借此......却没想到丛倩会责任全揽、一力承担,代陈凯去监狱坐牢。沙克彻底崩溃,从此,终日酗酒、自暴自弃......
     写到这儿,我突然发现衔接不下去了,沙克是怎么知道陈凯公司虚开增值税发票并弄到证据的?他是怎么死的?是自杀?意外死亡?还是他杀?丛倩没有提及,沙曼也没有提及。还有小彤的未婚夫志明!他和丛倩又是什么关系?他的死状我亲眼所见,明显是他杀,是谁杀的他?为什么杀他?还有老K,他怎么会死在D18的坟墓上?难道他也和丛倩或那个叫汪涵的寡妇有关系吗?还有丛倩的孪生姐姐,她在哪里?那天在山上和陈凯在一起的到底是丛倩还是她姐姐?如果是丛倩,看到我的眼神怎么会......这一连串的问题,搅得我头晕脑胀、头痛欲裂!想起小彤曾说过海南黄花梨佛珠有提神的功效,我拿出佛珠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一股悠悠的辛香扑鼻而来,大脑立即感觉舒服了许多。
  我抚摸着佛珠,记起陈凯说的那句话:她们都有一对相同的佛珠,相约遇到最爱的人就送给他。难道这串佛珠是丛倩故意以遗留的方式送给我的?想到当时自己看到丛倩把这串佛珠忘记在书桌上时萌生的那点小心思,不禁哑然失笑,男人啊男人,呵呵,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以为可以给别人设一个网,却不知自己早就已经掉进了别人设好的网里。
  这一夜,在对丛倩无尽的思念中,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是正午。
  刚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电话响了,是小彤。
  她说谢谢我前段日子对她的照顾,现在已经回到了杭州,等志明的案子有结果之后再过来,要我帮她多关注。
  我说没问题。寒暄了几句,正准备挂电话,小彤突然说,你的保密工作怎么做的那么好,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和谁?小彤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不会是这段时间伤心过度,哪出问题了吧!本不想拿小彤开心的,但男人的劣根性还是让我忍不住戏谑了一句,连你都跑了,还有谁会嫁给我。
  话筒那边半天没有回音,以我对小彤的了解,我知道她的脸红了,她就是这样,开不起一点玩笑。
  我对着电话呵呵笑了起来,喂,吓哑了。
  她这才“嗯”的一声,醒过闷来,说,我走的那天有个女人来找过你,大约三十来岁,很漂亮,我以为是你的女朋友。小彤的声音幽幽的,带着一丝丝酸味。
  小彤的语气很认真,不像是说谎。
  我的头“嗡”的一下就大了。原来小彤不是受不了我的冷落才走的,真有个女人来找过我。搬到这儿的别墅后,除了小彤,我还没有邀请过别女人到家里来,这个女人是谁?再问小彤,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挂断电话,一个人苦思冥想,是谁?我在这儿并没有熟人!三十多岁,很漂亮。难道是丛倩?不知为什么,这段时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的大脑总会在第一时间闪现这个名字。是她。对,肯定是她。我为这个猜测兴奋不已,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
  看看,我都干了些什么?丛倩来找我,我竟然不在。房里还有个别的女人。她会怎么看我?会不会不高兴?她是来拿回那串佛珠的还是继续给我讲述她的故事的?还是因为,因为想我了?我为这个想法稍稍有了些脸红,唉!都久经沙场的人了,还搞得跟个纯情少男似的,真他妈丢人。
  我固执的认为那个来找我的女人一定是丛倩。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不知她有没再来过?我想,她既然来找过我,就一定还会再来。我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开始打扫卫生,离开一个多星期,房间里到处都落满了灰尘。我要快点弄干净,在丛倩来之前。男人就是这样,一旦爱上某个女人,就只想在她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还舍不得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晚上,我早早地坐在了院子的凉亭里,尽管深秋的夜已经有点寒,可我还是不愿进屋。我要让丛倩在走过来的第一眼就看到我。
  一连几天,我都在凉亭等到晚上十点。丛倩却始终没有出现。
  期间,沙曼打来过电话,要我过去,为了不再次与丛倩失之交臂,我拒绝了。现在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丛倩更重要。
  等到第四天,我再也按耐不住,我不能再这么被动的等下去,我要主动出击,哪怕是碰碰运气,我想到了D18,想到上次重阳节登山时在山脚右侧看到的心灵疗养院。我决定去探探究竟。
  天刚蒙蒙亮我就出了门。秋天是个让人肃杀与忧愁的季节,山路上随处可见蜷曲皱褶的落叶,“草拂之而变色,叶遇之而叶脱”。那一片片从嫩绿到泛黄,再从泛黄到裸露出的一条条干枯的皱纹,让人怎不伤悲。我想起了老K,谁能想到那样一个恣意率性的人会得癌症,谁又能想得到老天连一个得了癌症的人都会不放过,连几个月都不肯等,就那样急切凶残的要了他的命。
  记得泰戈尔的诗中有这样一句:“所有的人都在向秋天走着......”
  是的。我们没有人能摆脱它,这就是生命的宿命。世界万物均是如此。
  穿过几条曲折蜿蜒的小路,一座优美古朴的庭院出现在我面前,看到门楣上那块黑色烫金的大匾——心灵疗养院和左上角的D18,我终于吁了口气。没错,就是这。
  我快步上前,今天,铁栅栏门没有锁,像个低眉的女子半羞半敛地虚掩着。推开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五彩的碎石小路,小路两旁种满了五颜六色的松果菊、黑心菊和太阳花,两边墙上每隔几米挂着一串藤本月季,乍看,还以为是一道道美丽的花门。穿过碎石小路迎面而来的是一圈曲折回环的走廊,走廊中间有一汪碧绿的湖水。此情此景,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杜甫的那句——小院回廊春寂寂,浴凫飞鹭晚悠悠。
  如果说刚刚山中的萧瑟还使我心情烦躁迷茫,那这满园春色无疑让我的心又重新变得温润明朗起来。
  你找谁?正当我沉醉在古人的诗情意蕴中时,有个清脆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是个穿白大褂的女孩,大约二十岁左右。
  我找丛倩。
  你找我们丛院长呀,她出国开研讨会去了,还要过两天才回来呢。女孩的声音细细的,很好听。
  院长。开研讨会。我有些震惊。
  丛倩是这个疗养院的院长!我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吗?此丛倩真的是彼丛倩吗?她不是说没工作,三年前才从监狱出来吗?
  你需要给丛院长留言吗?女孩看我半天没吭声,以为我没遇到人失望,走过来关切地询问。
  她是什么时候在这当院长的?哦,我说丛倩。我答非所问。
  听说是前年。对,是前年。他们说丛院长来的时候只有四十岁,今年四十二了。女孩肯定地说。
  是吗。哈哈,这就对了。太好了!谢谢你,小姑娘,太谢谢了!我抓住女孩的手就使劲摇起来。听到这个丛院长上任的时间、年龄和丛倩都对得上号,我高兴得快疯了,语无伦次,手舞足蹈。
  女孩显然被我吓到了,瞪着一双大眼睛,嗫嚅地问,你,你没事吧?你要留言吗?
  没事没事,我是太开心了!我过几天再来。我拍了一下女孩的肩膀,哈哈笑着转身就往回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苦苦寻觅了几个月的丛倩竟然离我这么近,她没有骗我,她真的住在D18。只是她为什么那么久都没去我那呢?算了,不去想,反正过两天丛倩就回来了,到时一切悬疑都会迎刃而解。
  一路上,我反复哼着祁隆的那首“等你等了那么久,花开花落不见你回头......就这样默默爱着你,海枯石烂我不放手,不管未来的路有多久,宁愿这样为你守候。”真他妈绝了,我感觉这歌词就是专门为我和丛倩写的。这时,我就是一个单纯的初涉情海的男人,完全忘了我和丛倩是因为什么认识接触的。
  回到家,我立马走进书房窝在了电脑椅上。我就是这样,不高兴的时候把自己埋在工作中,高兴的时候也喜欢把自己埋在工作中。老牛的本儿已经快到结尾部分了,美人的问题既然暂时可以先放下,那名利的事儿就得抓紧了。我是个俗人,男人视为命根的权势我要,美人我也要。我要争取在这两天把老牛的本弄完,然后心无旁骛的迎接丛倩。
  写写写,写写写,我发现我的灵感又来了,那些文字像喷涌的瀑布,一道一道的往外奔,霎那间,我的耳畔就只剩下键盘“啪啪”敲击的声音了。
  闷着头敲了两天两夜,终于把剧本写完了,躺在床上正想好好睡一觉,电话响了,是刑侦队长。他告诉我,经过他们反复勘察凶案现场,分析比对死者伤口,确定杀害老K的凶手和杀害志明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老K的死法和几年前在附近山洞被杀的一个叫沙克的年轻人一样,两人身上虽然都有十多处伤,但刀口进入得不深,说明凶手力气不够,导致他们致命的是头部重击。据他们判断,杀害这两人的凶手应该是一个女人,而且是同一个女人......
  老K!沙克!天哪,这两个人怎么会牵连在一起?同一个杀手。还是女人。刑侦队长的话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想到他死之前打给我的十多个电话以及痛苦悲伤的神色,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知道老K平时和哪些女人交往?刑侦队长问,得罪过什么人?
  这,老天,这叫我怎么回答,就老K那小子的风流劲,和他交往过的女人恐怕不会比一个连少!我说,和他交往过的女人有很多,具体哪些人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十多年前在一起读过书,后来一直没联系,最近这段时间才遇上的。
  那他最近接触过的女性有谁?
  最近,我知道的只有沙曼,沙尔克04俱乐部酒吧的老板。哦,沙曼是沙克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姐姐,就是你刚才说的和老K命案相似的那个年轻人。
  刑侦队长显然对我说出的这个信息有些吃惊,隔了半响,才听到他在话筒那边“嗯”了一声,说,那就先这样吧,有事再和你联系。
  电话断了,我的睡意却没了。
  从床上起来,我像疯了似的,在房间转过来转过去,几次想给沙曼打电话,说说老K和沙克的事,每次把号码翻出来,又把手机放了下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些念头我知道自己不该有,可偏偏压抑不住,我越是拼命往下压,它就越是“飕飕飕”的往上窜,有如雨后春笋,漫山遍野。
  “杀害这两人的凶手应该是一个女人,而且是同一个女人”。刑侦队长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响起。女人!女人!女人!这个女人究竟是谁?沙曼?丛倩?丛倩?沙曼?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