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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安风情

作者:刘春英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24340      更新:2025-02-17

      二十多年前,认识了一个惠安女子叫阿惠她手腕上文了花纹,特别显眼,想象中的惠安女子完全不同。阿惠说话柔和甜美,声音细雨润心田,好像上天赐予她独特女性的嗓子;她皮肤上的手纹与内秀的性情格不相入。

     一次,阿惠来我家。她边和我聊天边不断拉袖子遮住印迹,可是手纹极其不配合。心想,难道阿惠在我这位特殊职业淳朴纯真女孩的面前不好意思?由于不是太熟悉,不好多问。过了几天,我去她的厂房,她手腕上的花纹没再显露,我才反应过来,她居然在手纹处贴了一块胶布,我忍俊不禁。

      后来我听朋友说:阿惠十四五岁时,村里很多人文身,都说漂亮一群同伴们对她说,大家是好朋友要一样,就被她们拉去,她后悔极了,现在她看到她那手纹就讨厌,又去除不掉。恍然大悟还好没学坏,只是留了一个教训的印痕。还从朋友那里得知阿惠对她老公百依百顺,不管她老公说得对还是错。

      保持生态的纯净,是永不过时和经久耐看的天然高品位美。花还是那朵花,只是阿惠眼里的那朵“美花”,成了她心里的“伤疤”,虽然刻肌雕肉在阿惠的表皮,但是给阿惠的却是伤筋动骨和永远掩盖不住、抹之不去的心灵创伤。

       过了一段时间,她搬家具来我家。她看到我电脑桌上的结婚照片,和我聊起她老家风俗:“我老家结婚很多习俗,有的不喜欢但没办法.......”她老公催她回去,她不回。听她说话,得知惠安女结婚时候男方持着彩旗、敲锣打鼓来接新娘,新娘子要迈过火炉走出娘家的祖屋,红色的火焰预示着新婚的生活红红火火;到达男方后,婚礼庆典各种节目表演,如舞狮、唱戏等,非常喜庆。惠安早期还是走婚”,即婚后“长住娘家”也叫“不落夫家”,就是结婚后只能在婆婆家先住三天,然后回娘家住,一般一住通常是几年,最长的有过二十多年,新郎定期来探望一下只能过年过节或农忙期间到夫家住一两天,而且每一次到婆家住还不能超过三天,等到怀孕以后才允许长住夫家。阿惠说到这里,带着怒气难掩地说:“我们那边之前这种闭锁人性的婚姻陋俗真够残忍的,剥夺了女性尊严和地位无形的扼杀人性,真是刺痛人心。

      与她接触中得知,早期惠安是母系氏族。“曾经惠安是算比较进步的,应该是男女更平等才对,可是更糟糕了!我父母只为儿子,总想在我和我姐身上得到好处给儿子。现在想,其实父母还没开化思想,母亲自身是女的,真是自欺欺人,不过父母生活在那种环境里也没办法。可能我们惠安男的怕女的翻身回到母系氏族,才好成为男人的附属品和利用的工具,不过现在改革开放孩子也可以和父母双方姓,呵呵!国家政策把我们惠安女翻回半个身了。可是现在男女还没真正平等,虽然孩子可以跟妈妈姓,但是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公公婆婆和老公哪里会让孩子和女方姓,而且我看到有两三个孩子的,专宠男方姓氏的孩子,和女方姓氏的孩子公婆和老公都不爱不管,对孩子成长更不利,还搞的家庭不和睦。政策是好,可是老百姓思想还没改变,男女还很不平等。我说儿子和我姓,我老公就说离婚。我虽然生的是儿子,但是我儿子如果以后欺负或不平等看待儿媳妇,我是站在我媳妇女方这边的,呵呵!”她打趣笑着说。阿惠骨子里深隐着不服的气节。她没跟老公回去,这虽然看似再平常不过,但是看出她想获得暂时的身心自由做主的权利的渴望。

       后来才知道,惠安婚俗是母系社会到父系社会过渡期的遗俗。是因两性分工不同而引起的,是该婚俗与当地的“早婚”有关系这种特殊的婚俗是土著闽越人“不落夫家”奇异的婚俗与汉文化推向极致的封建贞操观念相结合的产物。但愿陋俗能尽快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

      一个夏天,我看见阿惠。她穿着一身夏装。露着肚脐,戴着腰链,穿着飘逸的大裤子,裹着头巾,只露眉眼和嘴鼻,衬出她隐晦含蓄恬静更显妩媚娇美。有一种朦胧神秘感,似犹抱琵琶半遮面。欣赏着阿惠的一身打扮,好奇心让我得知,惠安女子的头巾在夏天有防晒、防尘,冬天防风防寒的作用;未婚的惠安女子是戴布腰带结婚的女子佩戴银腰带。由于之前惠安女子的丈夫长期在海上捕鱼,出海时候腰上会挂着像缆绳的银链子,女的戴银腰链是表示对丈夫的思念和祝福。

     这次谈话中,我还了解到银腰链的故事传说。1930年之前,银腰链是男青年戴的,那时候男人系在腰上的是红色或者绿色绸布,海上捕鱼绸布容易湿,后来惠安男青年们就学习台湾、浙江、广东的渔民,把绸布腰带改为银腰链。有一次,男青年们出海捕鱼,因台风闲着没事。有一位男青年上街去玩,到了岸上,发现身上的绸宽裤又脏又破,刚好遇到一个女子岸边路过,他赶忙走上前,对女子说:能不能换你的绸裤穿一天?(当时男女的宽裤基本一样)傍晚我们回到这岸边再换回。女青年很为难,可是看到这位男青年帅气真诚,心里很是喜欢,女子打量了一下男青年,突然眼睛一亮说:你把腰上的银腰链解下来做抵押,我才能与你交换。男青年欣然答应了,她们就这样约定了。到了黄昏,女子在码头等了很久,还没有看见男青年出现,夜色慢慢降临,女子急得不停地踱步不敢回家。这时海上升起了一轮圆月,只见男子急匆匆跑回了岸边。原来男青年为了感谢女子,特意去了远程店,买了一条手链子送给女子而耽误时间,女子感动不已。他们走到船上换回了裤子,男青年看姑娘很喜欢银腰链,就顺便送给了她。姑娘本来心里就暗暗喜欢这位男青年,现在看到面前这位男青年既守信懂恩,又真诚善良,女子的心“砰砰”直跳,羞红着脸轻轻靠在男子的肩膀上,两个人相拥了许久,分开时彼此依依不舍。男青年和女子约定,以后海上升起月亮的时候,就到这码头会面,他们每次就那样偷偷逃出父母的掌心准时约会。可是没有不走漏的消息,不久,她们的事被人知道了,后来村里人举着棍棒追赶到码头,对女子一顿殴打。女子为了爱情跳入海里,男青年悲痛欲绝,为了纪念心爱的女子就把银腰链当作对女子爱的承诺,要爱女子一生一世,终身不娶,死而无憾。后来这个爱的誓言被传开了,被男女青年们效仿,以后,男的银腰链逐渐消失,作为送给女子的聘礼,列入嫁妆必不可少的首饰,表示男人愿意像银链一样缠住女的一生一世也成了惠安女子元素的一个符号。

      惠安女子的银腰链不仅是她们爱情的代言物,赋予她们独特的女性韵味,也展现了惠安女追求生命质量和人生价值的智慧,更是她们心灵的熠熠闪光和深含生命的灵魂。

      不久,我还了解到惠安女服饰的重要作用和含义。惠安女服饰是古代百越遗俗与海洋文化、中原文化碰撞交融。色调元素是斗笠的金色与沙滩相协调,服饰的蓝色与天空、海洋融为一体,裤子的皱褶宛如大海的波浪已婚的要露肚脐是为夫家招财,未婚不露肚脐为了娘家守财,腰带是腰缠万贯,日进斗金的意思,银腰链是希望女子结婚后能旺夫发财。短上衣和宽裤便于在海边劳作宽裤和腰链是下海时候便于把裤脚撩在腰链上,避免被海水打湿裤脚。惠安女的服饰承载了惠女精神,诠释了劳动产生美、劳动创造美的深刻内涵,而且展现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审美意蕴。

      惠安女子从柔弱的身子扛石穿海,被机械化代替劳动,她们柔情似水海的胸怀开放思想、漂洋过海,从土到洋,带着“敢拼才会赢”的战歌,打造出一支强有力的娘子军,这支主力军靠“出海观潮落”“捕鱼凭技高”“撒网顺风情”的海上经验,不畏艰难,乘风破浪;本着“打铁还须自身硬”和“琢石必须手艺巧”刚柔并济的精神,和真才实学的综合实力,名动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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