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不该爱的人(长篇小说大接龙,诗歌散文组)_第十七章(作者:李明)_都市·言情_文狐网

爱上不该爱的人(长篇小说大接龙,诗歌散文组)

第十七章(作者: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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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丛倩的童年应该是不快乐的,似乎像成年人一样充满焦虑。或者说她就没有过童年。从她记事之日开始,她就觉得自己的家庭与众不同。她说不上哪里不同,只是一种怪怪的感觉,像鞋子里的沙,也像口腔里的发。后来大了她总结出了几句话:我的家庭没有吵吵闹闹一辈子到老的夫妻亲密,也不像恩恩爱爱到白头的夫妻和谐。虽然爸爸和妈妈从来没有要求她出来表态,说看法。但她老觉得自己时不时的就要去面对站队跟谁走的两难选择。从心里来说她喜欢妈妈,妈妈像七仙女一样漂亮,又像田螺姑娘一样温柔,还像女驸马一样知书达礼。她一直以为,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是天经地义的事。而爸爸呢?她却从小学,初中,高中,没有找到一个稍稍合适的比喻。妈妈的高大形象,根深蒂固,那爸爸是妈妈的影子吗?但总是没有在妈妈身边,也没有对称过。又一次同学猜字谜,一人力大顶破天。她一下就猜出来是“夫”,回到家她想爸爸是我们的天吗?晴天阴天下雨天她都分不清楚,是不可触摸的天?爸爸很少和她说话,她也没看见他跟妈妈说多少。她有时甚至想爸爸和妈妈怎么不像隔壁赵二的爸爸妈妈一样天天吵,月月吵,年年吵呢?她一定去中间拉着他们的手说,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了!丛倩想到这里虽然会笑,但她还是希望自己如果有这个机会,她会哭着说出这句话。练过几次都笑场了,但她相信到时候就不一样了。
       她听别人说妈妈是个北京知青。这样她唱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妈妈。丛倩知道他们家离北京远,但不知道有好远,她觉得很远,就像离金色的太阳那么远。他们家在四川省达县地区南江县。听说刘晓庆在这里下过乡。
       最开始的时候一家人都在乡下,丛倩差不多在乡下读完了小学。不知道什么原因妈妈不想再回北京,虽然她喜欢南江的山清水秀,虽然那时的北京还没有雾霾。丛倩没听说爸爸支持妈妈回去,也没听过爸爸反对回去。反正妈妈就留下来了。后来城里一个学校差人,加上组织照顾,爸爸和妈妈才进了城。仍然在一个学校,妈妈还是教语文,爸爸还是打钟。就是在这个学校里,妈妈对丛倩说,倩儿,你要考到北京去。丛倩知道了清华和北京人大学。丛倩想妈妈还是惦记着北京的,可能比她惦记首都还要惦记,可是她为什么不回去呢?丛倩一直不明白。妈妈给她确立这个目标之后就和丛倩一起努力。从初一开始妈妈就是她的班主任,一直到高三仍然是她的班主任。她就这样一直把她的学生送到高中毕业。这在那个学校当时很少见,几乎没有可能。丛倩听着爸爸敲响的钟声进课堂首先看到的就是妈妈。而爸爸下课放学回家的钟声过后却很少迎来妈妈,妈妈还有很多事要做。学校的,班级的;教研方面的,学生方面的等等。丛倩总是和爸爸一起回家独自完成作业。后来学校有了电子钟,不打钟了,爸爸就去了总务处,管理课桌椅子。一边陪着默默的桌椅,一边默默地陪着丛倩。
       丛倩的第一封情书是在初三收到的。那信很长,字也不错。谈理想、人生、学习足足有五页,只是在信的末尾。另了一下。可能现在不写信也没有这个格式了。就是一封信结束落好名字,写上年月日,准备装信封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还没有说,就找末尾空格处写上另--冒号--什么什么。那封信是这样另的,今天下午放学后有空吗?我们一起回去。也许这个同学封信的时候才想起这事来,忙中出错,他不知道多年以来就是倩子爸陪着他同学回家。
       倩子没有告诉爸爸妈妈,但妈妈后来还是知道了。倩子至今也想不通其中的奥秘。妈妈这次和爸爸一样没有给丛倩说什么。但那个同学不久就去了另外一个班。
       有人说对女同学来说学历和漂亮总是成反比。一方面有的相貌不咋样想通过知识改变命运;另一方面漂亮的总被男生打搅,一不小心就谈恋爱去了。丛倩的漂亮是天生的,和南江的山水一样天生丽质、清水芙蓉。是妈妈在外围拉起了警戒线,防止可疑学生的靠近。第一封情书无疾而终后,倩妈更加严格看管,几乎就注定了后面的无影无踪。再加上南江中学实行半军事化管理,一切为了学生,一切为了高考。一切为了教育,一切为了成绩。让倩儿和她的小伙伴们没有精力没有时间去做其他不利于提高成绩的事。第一个吃螃蟹的注定是伟大的,也许是挫折让他越挫越勇,又或者其他,后来他成了掌管80万人口的一个市长,当然这是后话。丛倩和她妈妈那时还不知道考北京大学要比北京人多付出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的努力,不然倩妈妈会不会吐血而悔呢?不公平的事太多了,再加上天朝毒奶毒米毒药毒肉毒某某毒等等的培养,我都觉得亡不过来了。
       成了诗人后丛倩说,你们听过愤怒出诗人,但我是单纯出诗人--如果我算。我出生在70年代初,文化大革命还在如火如荼。高中时课外书少加上妈妈不准看。我几乎没有看过什么课外书。第一本课外书就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了。她记得是上大学了假期妈妈带回来主动让她看的。并且要仔细看,要写不少于1000字的读后感。丛倩觉得她和孙少平很像。她写到:
       6岁的悲凉
       在他六岁那年,有一天,父亲给了他一个小镢头,又给他判了一根小绳,说:“少安,你也大了,应该出去干点活了。跟爸爸砍柴去吧!”……他朦胧地感觉到这一天早晚会到来,现在终于来了。
       六岁,就算“也大了,”而长大对于男孩子来讲,不是上学,而是干活!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已经开始接手家庭任务了。这对于一个需要知识的小孩子来讲太不公平了。在那时的社会上,所有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干活。
       这段讲述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在经历一生中第一个转折点时,从不情愿到犹豫,再到最终失望的接受这一个让人心碎的过程。写出了一个农村孩子悲惨又悲凉的片段。
       刚好丛倩也是六岁干的比较大的活,妈妈叫她起床后给了她一把镰刀和一个大背兜,妈妈说反正你昨天已洗了衣服,今天你就跟赵二学扯猪草吧。赵二都快十岁了,而且还是男孩呢。
       丛倩想我是女生,我应该是地主之女郝红梅。有一颗敏感的心。“是的,正是因为贫穷,因为吃不起好饭,因为年轻而敏感的自尊心,才使他们躲避公众的目光来悄然取走自己那两个不体面的黑家伙,以免遭受许多无言的耻笑!”
       读到这里,我深感心痛,为孙少平和郝红梅的家贫,也为所有省吃俭用才能勉强活下去的农民。
       年轻而敏感的他们都有一颗玻璃心,不可触碰。他们把一个个不愿回忆,不愿提起的事件放在心底,默默隐藏,独自忍受伤痛。为了不使自己的心受伤害,他们用外表的坚强和伪装,把自己的玻璃心包裹起来。
       生活中,我们身边的许多人都很敏感,也许我们会在不经意间伤了他们的心,所以,我们要谨慎行事,,如果你提的问题对方有难处闪烁其词,不想说,也就不要刨根问底了。做个善解人意的人吧!
       后面还写了很多,现在看来都让诗人丛倩感到惊讶。惊讶于自己的敏感,惊讶于自己对生活的理解,最惊讶自己居然没有谈情说爱。孙少安和田晓霞志同道合的爱情;孙少平和与惠英之间说不清的夹杂着亲情的爱情……孙兰香和仲平在知识的平等上建立起来的完美爱情……王满银和孙兰花之间荒唐的爱情……孙少安和田润叶没有结果的爱情……田润叶和李向前之间不只是令人遗憾还是令人欣慰的爱情…… 孙少安和秀莲之间平淡却很幸福的爱情……田润生和孙红梅冲破世俗观念的爱情……武惠良和杜丽丽之间男才女貌大家都看好却还是分道扬镳的线段爱情……金波和藏族姑娘的柏拉图式的爱情……顾养民与金秀的感情,金秀对孙少平的爱慕,还有郝红梅与顾养民之间的一段交集。一个都没说。那个时候,除了爱情,她从《平凡世界》看到了她自己。
       1987年,丛倩考上北大了。南江中学校门口拉起一个大横幅,热烈祝贺我校87级考生丛倩被北京大学录取!旁边还有一个大榜,就是本届考上大学的所有学生。丛倩因为北京大学荣膺第一。专科生多得就只有人数了。那时候考大学要先预选,再正式考,还没有自费,没有委培,没有定向,更没有扩招。大学生是天之骄子还包分配。丛倩一下在学校,整个县城,甚至地区都出名了。南江中学也因此一战成名,从此吸引了附近几个县,市的学生。那个榜差不多高挂了十年,直到丛倩出事,学校才借口校门改造,把丛倩换了下来。
       丛倩毕业的时候达县地区派人去了,当时的地委书记还惦记着她,想她回来建设家乡。地委决定只要丛倩回来,单位任挑,立即享受副县级待遇并特批十万元安家费。那时候房子才两、三万元一套。可是丛倩正是年轻,正跟陈凯心心相印,还是那个写读后感的笔记本上,她记下路遥书中这样一段话“没有爱情人的生活是不堪设想的。爱情使荒芜变成繁荣,平庸便成伟大,使死去的复活,活着的闪闪发光;即使爱情是不尽的煎熬,不尽的折磨,像冰霜般严厉,烈火般烤灼。但爱情对于心理和身体健康的男女是那样的自然,同时有永远让我们感到新奇神秘和不可思议。” 她同时深爱着家乡,觉得一下理解当初妈妈的选择了。她觉得留在北京也许才有更好的机会为家乡做贡献。她分到了北京市委,觉得自己选择正确,一定会有机会给家乡建没添砖加瓦的。而这个机会好像也在找她,在她认识沙克之后一下来了。
       达县地委来联系请丛倩回去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前给丛倩写情书的丁勇,时任行署办公室主任。丛倩再见到丁勇的时候他已经是巴舟地区行署副专员了。巴舟是新成立的地区,提出了招商引资,工业强区的口号,更多政策优惠,求贤若渴。这次丁副专员亲自出马来请,席间还邀请到一些国家领导人和巴舟籍知名人士。百强企业来了不少,沙克也在。座谈下来,沙克一个想法,更加坚定了让丛倩加入辉煌集团的决心。
       沙克给丛倩说,怎么邀请你都不来,现在为了爱之美,为了爱家乡,两份大爱请你来辉煌集团。丛倩说爱之美我懂,爱家乡,恕我愚钝不知道什么意思。哈哈哈,沙克捋着头发打着哈哈,丁专员不是想请你回去吗?丛倩心想我回不回去与你何关?现在不管你想不想回去,我沙克是舍不得让你回去的。你这个美女诗人回去是明珠暗投。看丛倩没有理他,他赶紧说,不过丁专员也想请我去考察一下投资环境,反正我们集团也正想在西部投建一个厂,不知丛大诗人有没有意呢?丛倩大喜说,巴舟是省级森林绿化城市,生态环境好,污染少,交通,物流这几年发展也很块,今后会成为联接西安、重庆、成都的中心城市,最适合你们集团生物制药了。沙克把丛倩期待的眼神尽收眼底,他只看到丛倩对陈凯才有这样的眼神,而对自己却一直不冷不热。沙克心头暗喜,却叹了一口气说,我虽贵为董事长兼总经理,但开董事会,我也只有一票。我算来算去好像还差那么一票。其他几个西部省市也在跑部钱进的沟通哦,最后花落谁家还不清楚。沙克看着丛倩的脸,露出为难的神色。又叹了一口气。丛倩说,我进辉煌集团会不会拿到一票?沙克说当然,我留给你的职位是集团副总经理兼财务总监。丛倩说,容我想想。好的,尽快,你知道商场如战场。沙克伸出手说我等你好消息。丛倩找到丁勇,问跟辉煌集团谈的情况。丁勇说初步意向辉煌集团投资3.5个亿在巴舟建厂,巴舟地区可解决4000多个就业岗位,实现利税5000多万元,还带动包装、物流等若干个下游产业链的发展。丁勇一说起来兴高采烈。沙总专门说了他和你很熟,老同学你一定要帮帮我们父老乡亲的。丁勇没有说招商引资工作政府有专项奖励,最高可达引资部分的百分之一。如果这个项目成功的话可以奖励丛倩350万。丁勇不说是因为他了解丛倩,他知道这个女诗人一定会帮他,却不会因为钱而多出半分力。他怕丛倩拒绝,想给丛倩留着这笔钱,让丛倩成家,享受生活。
       丛倩是上大学后听人说起丁勇写情书后被调了班的事,她问母亲,母亲说好像有这么回事。丛倩问,你怎么办到的?母亲说我去找校长了,要么丁勇调班,要么我带着你调班。老师都熟悉自己带的班,每一个学生的每一门课程,了解他们的思想 当然不想调班了,而且丁勇同学成绩也不错,也没有受到过老师的批评,还是英语科代表,于是英语老师带的那个班,欣然接受了丁勇。并继续委以重任。丁勇也争气,虽然没再和丛倩见过面,但和丛倩一样一路过关斩将考入省内一所重点大学,学的是法学。毕业回来就到家乡当了一名公务员。期间结了一次婚,离了,现在单身。丛倩听了感慨万千,问丁勇不想结婚了?丁勇说想啊,如果是你,我二话不说咱们结婚去。其他的真的要好好考虑。丛倩还是觉得妈妈有点过分,她觉得妈妈还是不了解她,像她不了解爸爸一样。她收到信都没声张,既没有报告老师,也没有告诉家长,就是已经处理好了,妈妈还是不相信她,就算调了班,一定还采取了行动。她也问过丁勇,丁勇说,都过去,何必重提?丛倩一定要问,丁勇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一句,跟我谈了一次话。丛倩笑了。因为她偶尔也听见一个要好的同学告诉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汪一芳老师叫谈话。她知道自己的妈妈王一芳老师谈话厉害。怎么厉害?给她谈了几十年,就是谈理想,人生的,但基本就没有重复过。每次力求新意的方式方法,每次讲究心服口服的效果。丛倩就是这样过来的。丛倩想,那些男同学宁可把情书撕了,扔了,估计也不愿汪老师找去谈话的。丛倩觉得她应该帮丁勇,这个当初喜欢自己的同学。还给丁勇开玩笑说我们的大市长不要挑花了眼,如果还想面宽一点,可以找她,沙总认识孟爷爷呵。
       丛倩答应加入辉煌集团,沙克也和丁勇签了协议。辉煌集团生物制药厂巴舟市分厂开工的时候,沙克和她一起出席了巴舟市72个大型项目集中开工典礼。那个时候丁勇告诉她政府奖励的事。还说政府奖金,已经全部到位。她不是最多的,但也不是最少的,已经有人领了。丛倩懵了,说丁勇你喝醉了吧?丁勇给她看了文件。并说以前三角债的时候,老百姓说,政府就是最大的老赖,现在市政府正在打造诚信政府,言出必行。这次你就带回去。丛倩说,丁勇,我不会要这个钱的,太多了,我一辈子也用不完。丁勇说不行啊,奖励这个比例我们都是通过核算的,也就是说政府不会吃亏的,和其他一些地方比我们还少了,大家合作愉快。丛倩说,丁勇,我真的不能要这个,以前我在市政府肯定不会要的,现在我在辉煌集团更加不能要了。这是在害我。丁勇说,就是当时不敢给你说,反正大家公事公办,我认为这个钱你该拿。其实我们这边也有一些单位的同志在外面有关系,联系到一些投资项目来,我们一样给兑现奖励的。不管你是请来亲戚不是朋友,凡是对巴舟经济发展做贡献的,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丛倩坚持不要。后来丁勇说,要不我给你存着,用的时候自己取。这下提醒了丛倩,她想起上次参加北京青年志愿者活动到了福利院,那里有孤寡老人,有智障少年,她说,那就全部捐给福利院吧,他们更加需要。全部?恩,全部。
       从巴舟回来不久,丛倩就发现了集团公司虚开增值税发票的事,她立即给沙克报告。沙克让她不要管,并说做生意都这样,税务局说依法纳税光荣,你如果信了,照章纳税你就真的会光荣,而且光荣得很惨,很难看。不比你写诗痛快千金散尽还复来的。丛倩没有办法,想下去摸清楚再说。哪知道税务机关已经盯多时了。最后沙克找到丛倩,说,我如果进去了,巴舟的分厂也玩完了。我如果在外面呢,分厂可以继续,而且,我有关系,可以捞你出来。出来后你还是副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