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不该爱的人(长篇小说大接龙,诗歌散文组)_第八章(作者:王皎)_都市·言情_文狐网

爱上不该爱的人(长篇小说大接龙,诗歌散文组)

第八章(作者:王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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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路急驶,在某个路口等待红灯的时候,无端茫然起来,为什么要如此迫切而执著的探寻一个女人的过往?是冲动亦或好奇,还是真的仅为了获取一个好的写作素材?是什么?究竟是什么?此时,我突然有些泄气,几天来的亢奋感一下子消失了,莫名的觉得累,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蹿后的疲倦。分神间,后面的喇叭响个不停,不知什么时候绿灯已经亮起,而我却梦游似的停着纹丝不动。
       鲜军约的老地方是他单位旁的一家茶楼,以前我需要他提供监狱素材的时候,都是约在这里,除了方便他单位有事时随时奉召回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这里环境静幽,很适合我这样一个在探讨中酝酿思路的人。鲜军表面上迎合我的观点,其实是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很鄙视他的审美情趣,私下里嘲笑过他重口味,竟然会膜拜一个这么张扬而歇斯底里的女人,不搭调,太不搭调了。更不搭调的是,此女人竟然开了一间如此雅致的茶楼,而不是酒吧或咖啡店什么的,矛盾吧,生活中处处充满矛盾,正如我不停的纠结要不要继续探寻丛倩的过往,却又迫不及待的赶来见鲜军。
       进门的时候,我习惯性理了理西服门襟,每次出来赴约的时候,我总是很注重外表,就算和很熟悉的人见面也毫不例外。我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放佛珠的衣袋,,一种奇异的感觉牵引着我往里面望去,仍是那一袭绸白,正往楼梯走去。丛倩?!我呆住了,她也似乎看到了我,侧头微微一笑,便匆匆上楼,我追到二楼,人影全无,欲往三楼走去的时候,茶楼的主人丁冬丽正好走了下来,她拦住我,轻佻的冲我脸上吐了一口烟雾说:“来了?”,我说:“嗯。”,眼睛仍是往楼上瞟,“看啥呢?”她斜着身子靠在楼梯扶手上调侃我:“老往我的闺房滴溜什么?没憋什么坏主意吧?小心哟,鲜军宰了你!”,我收回目光,悻悻的说:“就鲜军那点眼光,我还不敢苟同。”,丁冬丽立马拉下脸不高兴的说:“去去去,鲜军在一楼靠窗的雅座等你呢,不看他的面,我就不欢迎你这类的臭夫子过来。”。
       丁冬丽是绝顶聪明的一个人,她知道我看不上她这类人,所以她也毫不掩饰对我的不屑一顾。我承认,我是不太喜欢太过张扬和泼妇般的女人,但如果不是她与鲜军的暧昧,我还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的把轻视摆在脸上。鲜军有家,她却仍和他纠缠不清的过了这么多年。我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传统,最厌恶这样的作派,也不认同他和她所标榜的伟大爱情,却偏偏是他和她这段孽情的唯一知情者,劝过鲜军N次,无果,话儿不知怎么就传到丁冬丽耳里,被她阴阳怪气的骂了好几次,内容无非是骂我冷血、不懂感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什么的,气得我几乎要问候鲜军的娘,后来想通了,别人的事关我屁事,便由了他们去。
       要搁在平时,丁冬丽翻脸,我才不理会呢,但是今天不行啊,我有求于她啊,于是没有过的刻意讨好:“那个,那个,开玩笑的。丽姐是谁啊,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代表啊。”,丁冬丽瞪大眼睛诧异的看着我:“哟,转性了?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作势抬头向天空张望,“什么话,我一向很崇拜你的,那是你没发现。”我油腔滑调的说,脸却有些微微发红,真他娘的阿谄奉啊,额的神!可是,为了打探丛倩的下落,顾不上这些了。丁冬丽得意的哈哈大笑,我讨好的靠近她小声问:“丽姐,刚才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穿绸白衣服的女人,长发,身材很修长?”,“怎么?”她停住笑声警惕的盯着我看:“问这个干嘛?”,“不干嘛,好象看到熟人了,一晃眼,不知去哪了,茶楼今天来过这样的一个女人吧?”我很确信自已刚才的确看到了丛倩,“不知道!没来过!再说了,茶楼每天来的人那么多,我哪知道你说的是谁!”女人啊真是善变,丁冬丽突然又翻脸了:“磨叽什么呀,鲜军还在一楼等你呢,什么白衣女人,见鬼了吧你!”,她推着我就往一楼走。
       鲜军坐在左边靠窗的雅间里等我,我狼狈的被丁冬丽拉拉扯扯推到了他的面前,“哎哟,文豪今天受到丽丽的特殊接待啊,这从来就不正眼瞧对方的两人,今天怎么了,如此亲热?哈哈哈……”,丁冬丽过去拍了鲜军一巴掌:“亲热个屁呀,这个臭夫子大白天想跑我住处去泡妞,被我拽下来了。”。“文豪,你泡妞就泡妞,跑我家丽丽闺房去干嘛,她那只有她一个妞,已然名花有主了——”鲜军拖长着音调跟我开玩笑。
       我一屁股坐下,喝了一口茶,对鲜军说:“丛倩!丛倩!就是我找你了解情况的丛倩,我看到她了!”,鲜军一愣,扭头看了丁冬丽一眼,丁冬丽不自然的避开了他的视线。“我追到二楼,就不见了人影,正想上三楼的时候,刚好遇到丽姐,就向她打听打听,结果却被她诬陷成泡妞。”我向鲜军解释,丁冬丽接过话茬:“你眼花了?还是大白天见鬼?我一直站在三楼过道抽烟,有人上去我不知道啊?编吧,你就编,还白衣女子呢,是白衣女鬼吧。”,“别争了!丽丽,我和文豪有事要谈,你先回避一下。”鲜军打断了我俩的争执,“公事?私事?要是私事我偏要听。”,“我和文豪有何私事?你也知道,除了素材就是素材,你不会感兴趣的。”,“哦,今天又是哪一个犯人倒霉,又要被你们把人家的事儿渲染得世人皆知,该不会——”,她顿了顿接着说:“该不会是你说的那个丛倩吧?”,不待我回答,鲜军就推着她往外走,丁冬丽不情愿的踢了鲜军一脚,鲜军意味深长的说她:“你怎么总不听我的话呢?不该管的事最好别管。”,丁冬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摔门出去了。
       我迫不及待的催鲜军:“快和我说说丛倩的事。”,就在刚才看到丛倩的时候,我强烈的好奇心又再度被撩起,丛倩啊丛倩,我正在慢慢走近你的过去。鲜军说:“沙克这个人听说过吗?”,“嗯,丛倩提到过。”,“还真是被丽丽说中了,你就是个臭夫子,真正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搞你的文学啊,除了丛倩说过就真没在哪听说过吗?”,“怎么,很有名吗?”,“我真是快被你气死!”,鲜军恨铁不成钢的作势举手打我,被我飞快的挡了回去:“丛倩为他入狱的,到底什么样的人啊,知道就快说,卖什么关子!”,鲜军坐回去喝了一口茶:“再问一句,辉煌生物制药集团,你总该听说吧?”,“你当我真白痴啊,这个自然知道,全国十强企业啊,那名声响叮当,而且在慈善界口啤也相当好,听说还设立了一个什么基金,专门为一些罕见病儿童提供资金支持。”,我滔滔不绝,鲜军哈哈笑:“还好,没傻。”,“等等,你什么意思?,我似有所悟:“沙克难道与这个制药集团有什么关系?”,“大大的有关系呀!”鲜军一拍大腿:“沙克就是辉煌生物制药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生物学留美博士,回国后白手起家,收购了一家濒临倒闭的小型中成药厂,经过一系列研发创新,最后一跃而成资产数亿的生物制药企业。他的经历曾被多家媒体争相报道啊,在业界享有不错的声誉。”,沙克竟然有如此的背景,这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的,一个飘浮不定的丛倩就已经让我如坠雾里,与她相关联的又是一个如此年轻有为的传奇企业家,他和她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情感纠葛,本以为见到鲜军以后我就可以拔开迷雾,一步一步走近丛倩,却发现知道得越多感觉上反而离她越来越远了。
     “据说,十多年前辉煌制药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慈善公益晚会,丛倩那时应该还在读书吧,学生嘛,总是很有激情和公益心的,碰到这样的活动,自然愿意无偿奉献一下,于是,她便成为了一名志愿者,在那场晚会的筹备和举行中,她很偶然的与沙克有了一些交集,沙克很赏识她,毕业后便被聘进辉煌制药担任财务总监,老实说,我直到现在也很纳闷,一个北大中文系的才女,应该十分的不擅长财务工作的啊,怎么偏偏就被沙克相中把一个这么核心岗位交给了她呢?这其间的奥妙也许只有他和她才能解释得清楚。”,鲜军若有所思,“后来?后来呢?”我暂顾不上思考这些,只是催着鲜军往下说,“后来啊后来,听说此后的几年传出了他和她的不少绯闻,各种版本都有,中间甚至还牵扯进了一个北大的已婚教授,那教授也很有名啊,叫什么来着……,哦对了,一个叫陈凯的画家。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在社会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当然我也是道听途说,也没经过什么考证。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丛倩很受沙克的信任,任职其间遭到许多集团元老的非议,但沙克都选择了站在她那边。”,“再后来呢?”我不停追问:“再后来就出事了啊,这是当年丛倩被捕入狱的报道。”,鲜军从身边的皮包里拿出一叠报纸扔过来,三五份重量级的报纸都在头版刊登了这一重要新闻,辉煌生物制药集团财务总监因指使财会人员虚开高额增值税发票被捕入狱,企业也因此遭到重罚。“这件事就这么简单吗?为什么被捕的就只有丛倩和相关涉案财会人员?沙克呢?这是他的企业呀,这件事如果没被发现,受益最大的应该是他呀?丛倩有什么理由葬送大好的前程来为别人穿嫁衣,最终入狱?!”,我像一个侦探一样试图为当年的丛倩开脱罪责,“谁都会这么想,办案人员也不是傻子吧,问题是人家丛倩坚决否认沙克参与这事,把罪责全部揽在自已身上,所有的证据、线索、人证也显示与沙克一点关系都没有啊。”,鲜军摇了摇头苦笑:“丛倩这样做,肯定有她认为值得的理由。”,傻女人一个,我在心里嘀咕,这个沙克也是的,让女人为自已担事儿,我在心里武断的认定沙克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又是一个卑鄙的逃跑者,说话也难听起来:“都说祸害一千年啊,这个沙克还活得好吧?”,“应该很好吧,辉煌生物制药当年算是遭了一个重创,几度面临危机,后来在沙克的带领下又奇迹般的起死回生,现在还拓展到房地产等多个领域,可谓十分鼎盛呀。”,“难道这十年,他再没和丛倩有过任何交集,任凭她在监狱里自生自灭吗?”,我的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也许有,也许没有,谁知道呢?”鲜军笑了笑:“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其它的有机会你亲自问丛倩吧,只有她说得清楚。”。
       我挠着脑袋重新翻阅手里的报纸,试图发现新的线索,却又徒劳的放弃了,内容相似,定论一样的说词,真是没有一点研究价值。回味着鲜军的讲述,许多情节看似很合情合理,却又那么经不起往更深层次的推敲,这其中到底少了一些什么?我理不出一丁点头绪,顿感头痛欲裂,每次都这样,思维混乱的时候我就自虐似的头痛,看过医生,说这是典型的职业病表现。
       丁冬丽拿着一个果盘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摊在我面前的报纸,她下意识的扫了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右手掩饰性的理了理头发。鲜军打趣道:“这捣乱的又来了!今天怎么这么粘乎呢?老往我身边凑。”,丁冬丽“砰”的把果盘往桌上一扔故作恼怒:“姑奶奶才没那闲心情来粘乎你呢,占着个雅间就喝一壶茶,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帮你俩点了这果盘,收钱的啊,谁付帐都别赖!”,“这人……“鲜军哈哈大笑起来。我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丁冬丽平时不这样啊,我和鲜军谈事情,她从来都是回避,照她的话说是不感兴趣,更不屑于见到我。今天怎么怪怪的,来不及多想,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母亲打来的,她说父亲还是那样病怏怏的躺着,不说话,也不吃饭,让我回家看看,我只得起身离开。
       未等我走远,就听得丁冬丽激动地向鲜军嚷道:“姓鲜的,你到底告诉了他多少丛倩的事?!”一听说丛倩,我条件反射般停住脚步,返回到刚才喝茶的门边,支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她的事我能知道多少?我只是说了大家都知道的一些事实。”鲜军有些恼怒:“她不去招惹文豪,文豪会来向我打听这些破事吗?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怎么知道她要干什么?她想干什么是她的自由!”,丁冬丽提高了音量。鲜军原地转了一个圈,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瞪着丁冬丽:“她是不是来了?文豪看到的就是她吧?”,丁冬丽没吱声,鲜军紧张起来:“她住在你这里吗?多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整件事情太复杂,她和她身边的男人就是一个黑洞,一个让人窒息的黑洞,我告诉过你很多次,别离她太近!别离她太近!小心惹火烧身呀,你怎么就不听呢?!”丁冬丽被彻底激怒了:“你知道我和丛倩的关系,也知道她曾经给予我的帮助,当年,还在北大读书的我被一个老男人愚弄而感情受挫、声名狼迹的时候,是丛倩陪着我渡过了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后来,一直单身抚养我的母亲患癌住院,也是丛倩给了我经济上的帮助,甚至于我开的这个茶楼也是在她的帮助下才顺利开业的。是!她现在是落魄了!这个时候,你怕我所谓的惹祸上身,你让我远离她,这是人说的话吗?”,丁冬丽越说越激动,一挥手把桌上的器皿全部扫落在地,巨大的声响惹得服务员推门来看,又被她粗暴的赶走了。
       鲜军抱着她努力让她平静下来,她使劲挣脱冲他怒吼:“你以为你是为我好的人!你才是最混帐的东西,与当年的那个老男人有什么区别?守着家里的,又哄着外面的。我就那么活该吗?活该这么多年无望的守着你吗?”,丁冬丽声嘶力竭的哭喊着。鲜军显得有些无措,这么多年,他可能是第一次听到丁冬丽这么直白的呐喊出内心深处的痛苦,我一直以为,鲜军与这个女人内心可以一直这样坚守,却想不到,这个女人也渴望拥有,拥有那真实的只属于自已的爱人,甚至于一个家......鲜军没有吱声,男人此时是多么的自私和懦弱啊,还可笑的用责任两个字来开脱和逃避。
       丁冬丽好象无法从悲愤中走出来,尤自呜咽着:“当年,为了彻底告别那一段不堪的往事,我——依梅改名换姓并和所有的朋友、同学断了联系,当然,丛倩除外。我们一直互相依偎着给对方慰藉,在她面前,我有完整的人生,那些美好的、真实的;丑陋的、窒息的岁月,她是我最真诚的见证人。你是知道这些的,却一再说出让我离开她的话……”“嗯嗯,我懂了,对不起对不起……“鲜军抱着她不停的道歉。良久,哭够了的丁冬丽抬起头来负气而幽怨的说:“你是知道我的,不说我和丛倩的事,就说我俩吧,当年,依梅可以像空气一样从大家的眼前消失掉,终有一天,觉得等待无望的丁冬丽也会从这个不够爱她的男人面前消失,永远的消失不见。”,我可以听到鲜军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一丝锐痛从身体里漫漫扩散开来深入骨髓,刺激着每一条神经。
       时候不早了,我顾不得再继续偷听这哥们的烂事,便急匆匆离开了。
       赶回家的时候,父亲已经在母亲的劝说下勉强起床喝了半碗粥,他故作轻松的对我挤了一个笑容:“你妈妈就是这么性急,岁数大了,有时没精神、没胃口不是挺正常的吗?还向你打小报告。”,“哦,是吗?”我半信半疑,“当然了,老子还能骗儿子?”他强作轻松。但是直觉告诉我,父亲在尽力的掩饰着什么,从见到佛珠的那一刻起,他的种种反常就出卖了他,可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想说的事无论如何是不会说出来的,我只有静静的等待着他愿意开口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