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泛红土地_10. 闻噩耗家人悲恸万分  为平反四处奔走申诉_纪实·历史_文狐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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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闻噩耗家人悲恸万分 为平反四处奔走申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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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噩耗家人悲恸万分

为平反四处奔走申诉

 

       三位小叔被害后,曾祖母悲愤不已。她一开始有点被吓傻了,直愣愣地杵在那儿,半晌没有言语。后来“哇”的一声就号哭了起来,等到哭累了,喊哑了,人也清醒了。她擦干眼泪,抑住悲伤,四处请人代写状纸,又找到祖父的老庚刘礼椿,央求他把状纸交到共产党首领的手上。

       曾祖母把一切联系妥当,安排好家中事务,便只身一人来到了信丰县委,找到当时的领导,这时的她显得非常平静,但句句铿锵,充满力量。在向领导倾诉了郭益英三兄弟被陷害的原委后,信丰县委的领导也开始怀疑乱抓乱杀三兄弟是否太过草率了,毕竟大部分都是肖炳坤的一面之词,并没有其他方面的证据。一位县委领导也对三人的遭遇感到冤屈,他看曾祖母一个妇道人家饿得皮包骨,脸色蜡黄但神情坚毅,不住地安慰她,并且表示,县委一定会重新调查此事,认真核实相关证词证据,如果错了,必须还他们兄弟三人一个公道。

       祖父当时正从广东赶回家,途中一听到三个叔叔被认定为“AB团”杀害了,连家也没回,立即就往赣州府跑。

       祖父在当地用了几天的时间打听,才找到共产党的负责人。祖父一见到负责人,便怒不可遏,大骂他们瞎了眼:共产党不是要带着我们打天下吗?不是要为穷苦百姓做主吗?怎么你们就听信了一个地主老财的鬼话?!再要这样下去,谁还敢跟着共产党打天下!谁还会去当红军打国民党!祖父字字含血,声声控诉,直骂得负责人不敢抬头正眼看他。等祖父骂完了,气稍微消了,那负责人连忙上前把祖父拉进屋内,一边端茶一边安慰祖父:这个事情他们已经在复查了,如果搞错了就立即平反。祖父一听这话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人都被你们杀了,平反有什么用!平反能还我三个叔叔的性命吗?平反能还三个一心跟着共产党打天下的战士吗!?你们是猪油蒙了心,怎么视人命为儿戏?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当时我就应该劝叔叔们继续行走江湖,至少能保住性命!”

       其实,祖父对当时运动的情况是有一些耳闻的,他也坚信,这种斗争的扩大化只是暂时的和局部的,但那是自己的叔叔呀!他怎么能不伤心,怎么能不悲愤!

       地委的负责人一再跟祖父保证:一定彻查!一定要还清白者以公道。袓父也着急回家探望母亲,才气愤地走出地委大院,走回家去。在走至南康的一段山路时,祖父想到以前跟叔叔们相处的情景,一口气没吐畅,人晕倒在了半路上。后来是被两位姓邹(周?)的好心后生抬到屋场里,才慢慢醒过神来。祖父醒来后根本顾不上年轻后生让他好好休息的劝阻,自己都气成这样,母亲面对三位叔叔的被害,不知道能否扛过去。他急着要回家。祖父心中对搭救自己的后生千恩万谢,约定等一切事情处理安妥,必定登门致谢!后来,虽然祖父于乱世之中几经漂泊,并没有及时登门,但他始终记得后生的搭救与宽慰。终于在1949年除夕前,祖父和父亲几经辗转,去了南康才打听到那两位邹(周?)姓后生的消息。可是,到了屋场一问才知道,两位邹(周?)氏好心人早已死在了国民党的枪下。屋场里的人说,是国民党抓壮丁,他们不愿就范,在与官兵的扭斗中被国民党兵打死的。

       后来,祖父与父亲找到他们的后辈,但他们都不记得当年的事情,见面谈及父亲,都无限愤慨,尤其是站在新中国的门槛上往回望,岁月如梭,人物已非,祖父不禁老泪纵横,替逝者悲哀。

       祖父的老庚(同乡同龄的结拜弟兄)刘礼椿收到曾祖母的消息,在赣州四处奔走,终于找到了一个肯相信郭益英三兄弟清白的共产党干部。他把沾满曾祖母眼泪的状纸递交给了这位干部,详详细细地把郭益英兄弟如何受压迫、如何拜师学艺、如何投身革命的经过对他讲述了一遍,那位干部听完说叹了口气:“现在,我们的有些事情做得的确有点不对头,一些人听风就是雨,到处乱抓人、乱怀疑人,抓到人不调查就关押,就杀害。搞得人心惶惶,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坚决制止这种荒唐行为的,一定要把革命拉回到正确的方向。如果再这样下去,革命事业恐怕就会败在这些心怀叵测之人的手中了。”那位干部表示,一定会对郭益英三兄弟被冤杀一事认真对待,给家属和亲人一个合理的交代,给老百姓一个可以继续相信共产党的解释,绝不让这种歪风邪气在党内继续产生影响。

       刘礼椿在赣州处理完曾祖母交代的事情,也得到了领导的确定回复,就立刻赶往家中,途中遇到也正赶回家中的老庚郭赐论。郭赐论本就是一点就着的火暴脾气,遇到这种不公的事情,更是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两老庚越说越气,越气越怒,说着就想要去找肖炳坤家人,让他们也尝一尝痛失亲人的滋味。曾祖母见架势不对,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从内屋走出,遇到正要出门的两兄弟,曾祖母内心十分矛盾,一方面她也想对肖炳坤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另一方面她也知道这事情跟他的家人无关。况且自己一家人跟各级领导都反映了情况,各级领导也都十分肯定地答应他们要彻查,如果这时候再因为自家人的冲动而影响了调查的进展,既无法替三兄弟平反,也会害了这两位老庚。曾祖母把两人拉回屋内,对他俩说:“咱们的状纸已经交上去了,你们也都找了相关的负责人,那我们就相信共产党。你们的叔叔是为共产党的事业牺牲的,如果想要他们沉冤得雪,还得让共产党为他们平反。现在去找肖炳坤的家人,就成了乡亲之间的矛盾纠葛,你们的三位叔叔们也不愿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们还是等共产党的处理吧。”曾祖母顿了一顿,又接着说:“况且现在肖炳坤已经转投了国民党,有国民党做他的后盾,你们去杀他,也不会得手。我们更不能去杀他的家人,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家人!"

       两老庚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一来曾祖母说得确实在理,二来他们也是气头之上的冲动之举,现在被这么一劝说,也觉得把怒火发泄在肖炳坤的家人身上非男儿所为,但心里确实十分焦急,盼望着云散雾消、洗清冤屈的那一天早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