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一号工程_第一章_官场·励志_文狐网

天字一号工程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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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1

 

    名士大酒店位于泺州市龙潭区繁华商业街,是由泺州市话剧院办公大楼改造而成的一幢乳白色欧式建筑,远远看上去就像圣彼得堡的冬宫,庄重、尊贵、典雅。承包经营这座酒店的老板是曾经在电影《山寨女杰》中扮演女主角的泺州市话剧院女演员季凤。酒店里里外外的装修都是按照她的意图设计装修的,在整个泺州城,可以说是风格独树一帜,有不少专家看了都称赞是大手笔,当时就有风水先生预言,这酒店将来的生意准火。果然不出所料,七年来名士大酒店的营业额和利润就像芝麻开花,一节比一节高。

       上一周酒店女老板季凤跟几个厨师一合计,又面向社会隆重推出了中华餐饮第一大宴——满汉全席,并在《泺州日报》上一连刊登了六天整版的彩色广告,“吃满汉全席,享皇家之尊”的广告词就像长了翅膀,迅速飞遍泺州城的大街小巷。那36万元一桌的天价更是令泺州餐饮界震惊,同时也成了老百姓街头巷尾议论的热门话题。

    “什么样的菜肴值这么多钱?”

    “这么贵的饭谁能吃得起?”

    “这年头,有卖的就有买的,不信你等着瞧……”

    议论归议论,广告登出去十多天了,没有一位顾客问津。

    越是没人上门来吃,季凤就越想把声势造大。她又让人制做了30多条写着“吃满汉全席,享皇家之尊”的宽布横幅挂到了门前的龙潭大街上,按规矩大街上不能随意挂横幅,可上周二名士大酒店刚刚向龙潭区公安分局一线人员捐赠了价值五万多元的慰问品,所以公安交警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少餐饮界的同行都认为季凤这回是高估了泺州的消费水平,花了钱,劳了神,掉了招。而季凤却一脸的轻松,因为她压根就没打算让厨师做这满汉全席,广告打出去这么多天了,她没让厨师做一点准备,她只是想通过满汉全席在饮食中的分量和广告的声势,展示一下名士大酒店的实力,吸引更多消费者的注意力,要真有人来吃,她还真担心手下那些吹牛皮不纳税的厨师没有这个本事。

    来吃满汉全席的人一个没有,来品尝其它菜肴的人却明显多起来。季凤得意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品着上好的龙井茶,一边听副总经理龙沂汇报酒店近几天的经营情况。

    龙沂已到知天命的年龄,两年前从泺州大酒店内退被季凤聘请到名士大酒店担任了副总经理,他脑袋已经开始谢顶,但那屈指可数的几缕发丝却被他梳理得有板有眼,面戴一副金丝眼镜,举止言谈略有几分斯文。此时他一边不紧不慢地翻动着手里的小本子,一边对季凤说:“从上周一到昨天,十天的营业额是62万,比去年同期翻了一番,而且从眼下前的形势看,仍然呈递增趋势,目前晚餐的订座率已达到百分之百,顾客对饭菜质量和价格都比较满意。一位顾客在意见簿上留言说,贵酒店的服务是四星级水平,价格却是普通酒店的标准,而且饭菜花色品种包括了鲁、粤、川、沪四大菜系,南来北往的人都能在这里品尝到可口的菜肴。美中不足的是酒足饭饱之后没有跳舞、唱歌、打保龄球之类的娱乐健身场所……”

    说话间身着蓝制服,头扎一个大把子的公关部经理刘小燕推门走进来,她将两份报纸递给季凤说:“季总,你看我们的广告还没停,报纸就沉不住气地炒作起来了。今天的《泺州日报》登的这篇题目是《从满汉全席看泺州消费》。《泺州晚报》登的这篇题目是《谁有口福享皇家之尊》。”

    季凤高兴地看着报纸上的文章说:“好,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就叫声东击西。”

    三个人正说得起劲,前台经理顾霞兴冲冲地走进来,她对季凤说:“有人来订满汉全席了。”

    季凤闻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副总经理龙沂和公关部经理刘小燕也怔住了。一脸喜悦的前台经理顾霞不明白了,有顾客上门订满汉全席是好事,怎么大家反而不高兴了呢?

    季凤问:“订餐的是什么人?”

    顾霞说:“是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个头又高又瘦,大约一米八多,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戴着墨镜,脸上瘦得只剩下了一点精肉。”

    龙沂说:“不许这么说顾客。”

    顾霞一伸舌头作了个鬼脸说:“是。”

    季凤想了想又问:“他知不知道一桌满汉全席要花多少钱?”

    顾霞说:“来人只说订一桌,没问价。”

    季凤思虑片刻说:“你去告诉他一桌满汉全席至少要36万元人民币,把他吓跑算了。”

   “好。”顾霞应着出了屋门。

    季凤有点惊讶了,她觉着自己有点低估这泺州城了,没想到还真有胃口大的,这会是什么人呢?

    不一会儿顾霞返回来,对季凤说:“那人执意要订一桌,还提出要见您。”

    季凤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今天是想躲也躲不了,便说:“你先回个话,我马上就到。”

    季凤冲着镜子简单地梳理了一下头发,振作了一下精神,而后来到一楼大厅。她满面春风,笑容可掬地疾步走到订餐的客人跟前说:“欢迎光临。”

    对方面无表情,目光十分冷峻,与季凤那夏天一样的热情形成强烈反差,他口气生硬地说:“我要订一桌顶级的满汉全席。”

    季凤认真地打量了对方片刻笑着说:“我不知道我的前台经理给你报过价格没有,我想再重复一遍,一桌顶级满汉全席的价格是36万元。”

    对方没有吭声,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支票甩到吧台上,用蔑视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季凤说:“你怀疑我付不起钱对吗?那好你可以先把这笔钱划到你的账上。”

    季凤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知道今天遇到了对手。她看着吧台上的支票,紧绷着嘴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而后望着对方又重新堆起满脸笑容说:“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想,你请什么样的人吃饭,值得下这么大的本钱?”

   “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对方态度冷漠,口吻不温不火。

    季凤说:“对不起,我是个商人,我一天到晚想的就是用最少的投入换取最多的回报。我一看你就是一个爽快大气的男子汉,我猜着你目前可能是遇到了迈不过去的坎才肯花这么多钱请客,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不妨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一点忙,你也可以省下这笔钱。”

   “怎么,这钱你不想赚?”

   “有钱不赚是个傻瓜,但是在金钱和友谊这个天平上,我更看重友谊,多一个朋友多一条生财之道。我这叫长期投资。”

   “我看你是没有这个金刚钻吧?”说着对方从怀里掏出一张刊有“吃满汉全席,享皇家之尊”广告的报纸说:“你知道吗?这叫商业欺诈。”

    季凤望着对方那得寸进尺的神情,心想今天算是碰上了硬茬,这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了,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否则对方决不会善罢干休,自己不仅要登报赔礼道歉,还有可能成被告,上法厅打官司。想到这她笑了,不知为什么她仰着脸笑得反而十分开心,即像是自嘲,又像是嘲笑对方,笑罢她对对方说:“那我就只好把这张支票收下了。”说完她拿起支票递给顾霞:“你把它送到会计那儿去。”

    对方摘下墨镜皮笑肉不笑地瞧着季凤说:“我早就听说季老板是个有胆有识的女人,这回我可以真正领教一下了。”

    季凤从对方那玩世不恭的语气里和居高临下的目光中明显地感觉到对方这是在挑衅,便故作平静地笑了笑,柔中带刚地说:“这瓷器活我是揽定了,但为了让您品尝到美味可口的满汉全席,你得给我五天的准备时间。”

    对方说:“好,今天是星期一,星期六下午六点我准时领着客人来赴宴。”

   “好。”季凤点头应诺。 

    事情敲定,对方戴上墨镜扭身便走,头也没回地出了酒店大门。

    季凤透过酒店那宽大的玻璃门一直目送着这位不速之客消失在大街上的人流之中。

        季凤站在吧台前,手扶着吧台平静了许久,而后对刚从财务室返回来的顾霞说:“你先通知龙总马上到我的办公室,十分钟后再通知各部门负责人到我那儿。”

    “是。”顾霞答应着,立刻拿起吧台上的电话……

 

2

 

    季凤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副总经理龙沂就跟进了门。

    季凤吩咐道:“你立刻去按照财务刚收到的那张支票上填写的单位、地址和开户银行查清对方的底细。另外还要设法弄清他准备请哪些人来吃饭。如果时间紧有困难,你可以委托调查公司做这件事,但有一点一定要注意,不能以我们酒店的名义委托。”

    龙沂问:“我们不是刚从市政府宿舍旁边租下一个街道印刷厂吗,能不能以印刷厂的名义?”  

    季凤说:“不行,那个印刷厂马上就要改造成咱们的分店。”

    龙沂回答。“我明白了。”

    季凤还是不放心,又嘱咐道:“这事一定要注意保密,而且要快。”

   “嗯。”龙沂点了一下头。

    说话间,公关部经理刘小燕、厨师长衣传宝、供应部经理平凡等五个人拥进办公室。龙沂见状对季凤说:“我去了。”

    季凤说:“好。”

    龙沂走后,季凤也没示意大家坐下,所以一个个就只好站着。季凤问:“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还不是为了那满汉全席的事?”头大腰圆脖子粗的厨师长衣传宝不以为然地回道。

    季凤说:“人家可把这满汉全席的钱交了,下一步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衣传宝见季凤两眼直盯着自己,有点心虚地低下头,避开季凤那盈满期待的目光喃喃自语道:“我那天酒喝多了,也就是那么随便一说,没想到你认了实,真把那满汉全席的广告登出去了。”

    季凤一听就急了:“怎么着,你这当厨师长的还没上阵就打退堂鼓啦?牛皮吹出去就得纳税,实话告诉你们吧,这满汉全席咱是能做也得做,不能做也得做,我们已经是破釜沉舟没有退路了。”

    “可我们谁也没见过那满汉全席呀?到现在都是用些什么原料还不知道呢。”供应部经理平凡有点为难地说。

公关部经理刘小燕灵机一动有了主意:“没吃过猪肉还没听过猪叫吗,买一盘候宝林的相声专集,听听那《报菜名》的段子不就明白了,那上面念叨的那一大堆菜名不就是满汉全席的菜谱吗?”

    衣传宝说:“那可不一样,相声里报的菜名是根据耍嘴皮子的需要设计的,是艺术创作,跟真的满汉全席可差远了。”

    季凤听了心里是又急又气,她有点哭笑不得地冲衣传宝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就敢吹这么大的牛,还有没有一点王法?”

    衣传宝辩解道:“其实那满汉全席中的菜我们也能琢磨着做几个,你要是收他个千儿八百的我们还能对付一下,没想到您老人家来了个狮子大张口,一下子要了人家36万,把那顶级的满汉全席给订了出去。”

    季凤说:“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们是些只能吹不能练的天桥把式,才冲人家要了个高价,本想把人家吓跑算了,可没料到这回偏偏碰到了不怕唬的,你说我能怎么办?”

    “那你也不能说我们是天桥把式。”衣传宝心里不服气,在嗓子眼里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衣传宝那声音虽然小得像蚊子嗡嗡,但季凤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像是黑暗中见到一丝亮光似地催促道:“你不承认你是天桥把式,就把你那道理说出来给大伙听听。”

    衣传宝抬头望望季凤,身子往旁边一躲,把身后一位一直像根木头似地竖立在那儿的老厨师赵头推到季凤面前说:“那满汉全席的事,他比我知道得多。”

    经衣传宝这么一介绍,季凤才明白过来,刚才她还纳闷,召集各部门负责人商议事,怎么把他叫来了,原来今天这事他是主角。

    季凤问:“你知道满汉全席?”

    赵头说:“我刚出道时在北京一家酒店实习,人家做满汉全席,我打过下手。”

   “好。”季凤高兴道:“你快说给我听听。”

    赵头像背课文似的说:“满汉全席源自清代,整个过程需十二名厨师,工作七天,有冷菜、热炒、大菜、羹汤、茶、酒、饭点、果品、蜜饯等组成,高达230多道。主要原料有鱼翅、燕窝、熊掌、海参、鲍鱼、驼峰、鹿鞭等水陆八珍。这些菜要分24次才能上齐,整个上菜程序至少需要两个半小时,品尝的时间一般也在三小时以上。”

    大伙正听得带劲,赵头止住了嘴。

    季凤问:“完了?”

    赵头点了一下头说:“完了。”

    衣传宝用手戳了一下赵头说:“还有呢,那服务的事……”

    赵头用手挠了一下头,有点为难地说:“你是厨师长,还是你给总经理汇报吧。”

    衣传宝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白了赵头一眼,用手把赵头往旁边一拨拉,上前补充说:“这进膳的雅间,要按北京故宫的风格装饰,使用的盘子和碗,也要用仿古的瓷器,服务员得一律着清代服饰,见了顾客不能说,您好,得说‘吉祥’。怎么走,怎么传菜,怎么沏茶,都有讲究,这些我也说不清楚,最好的办法是买一套反映清代宫庭生活的电视连续剧让大伙看看。

    经赵头和衣传宝这么一说,季凤心里有了一点底。她高兴地一拍桌子说:“好,这满汉全席的事就由衣传宝厨师长全权负责,雅间怎么装饰,服务员怎么培训,买什么样的餐具,采购那些原料,都听厨师长的,这事咱打破酒店的框框特事特办,用不着来来回地向我请示汇报,问我我也不懂,只要是厨师长说办的事就马上去办,只要厨师长说非买不可的东西,近郊买不到就坐飞机到外地去买。总之一个字,办好。”

    季凤说完,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因为她说成了两个字。

    季凤自己似乎没有察觉,脸一沉说:“笑什么,这事关系到咱酒店的信誉,信誉是什么,是酒店的命根子。好了,就按我说的分头行动吧。”

 

3

 

    大伙出了门,季凤也稍微松了一口气,她理了一下飘在额前的一缕头发,疲惫地将身体仰靠在椅背上,慢慢地合上了眼睛,她想一个人好好地安静一会儿。

    季凤今年四十出头,过去是泺州市活剧团的名演员,在不少话剧中演过女主角,还拍过许多电影。虽说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因为保养得好,又会打扮,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加上脸蛋生得漂亮,身材匀称丰满,线条曲线优美,看上去非常性感。她今天没有刻意打扮,着一身非常得体的藏蓝色西装,领口处露着套在里面的枣红色羊毛衫,既简洁又利索,使身体曲线显得特别分明。经过拉直处理的披肩发被皮筋束在了一起,像马尾一样飘撒在耳后,不仅显得天庭饱满,而且使那对又黑又亮的凤眼显得格外赋有神韵。有不少人专门注意过她走路的样子,她不仅喜欢挺着高高隆起的胸脯,还习惯扭动那丰满的臀部,而且扭动的弧度不大不小,就像时装模特那样,恰到好处。所以这泺州城的人除了知道这名士大酒店饭菜好吃以外,还都知道这酒店里有位漂亮性感的女老板。有不少政府官员、大款、阔少愿意到这里来,不能说与此没有一点关系。

    其实在这位漂亮能干的女人心灵深处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酸楚。

    了解季凤底细的人都为她婚姻的不顺利而感到惋惜。她十九岁,就与一位朴实纯厚的小伙子相爱了,一个是市话剧团的新秀,一个是《青年》杂志社的骨干编辑。她是他最忠实的读者,他是她最热情的观众。花前月下,她夸他文采横溢,台前幕后他赞美她光彩夺目。当他们这对青春靓丽、风华正茂的青年人手挽着手在绿荫湖畔行进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投去欣赏的目光。后来季凤被电影厂请去拍电影,一场接吻戏和随之而来的一连串绯闻,疏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一场疾风暴雨般的争吵之后,季凤一气之下搬着铺盖卷和电影里的男主角睡在了一起。曾信誓旦旦承诺与爱人离婚娶她为妻的男主角与她相处一年之后,又抛弃她回到了自己的爱人和孩子身边。后来她经人介绍与一位上衣有“四个口袋”的军人结合了,当她怀着六个月的孩子,一天一天地盼望着即将转业的丈夫突然推开门出现在她面前时,盼到的却是丈夫的遗物和一枚在战场上立功的军功章。当时父母家人都劝她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因为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公公婆婆却跪在她面前求她把孩子生下来,因为这是儿子生命的延续,是一家三代单传留下的惟一一根独苗苗。季凤望着跪在自己面前,一夜之间头发变白、哭成泪人的老人心软了,她把两位老人扶起来,抑制着内心的痛苦,郑重地点了点头。打那以后,季凤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在她那天生丽质、温情的身躯里又注入了一种沉稳、坚毅和刚强。她没有再嫁,一个人拉扯着女儿到现在,女儿上高中以后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她就把主要精力投入到了她经营的名士大酒店中,而且像今天这样已经整整操劳了七年……

    此时的季凤原本想靠在椅背上好好安静一下,可心里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他总觉着那满汉全席的事仍在半空中悬着没有真正落到实处。她起身踱到宽大的观景窗前,沿着刚才那位身着黑色风衣,面戴金丝框墨镜的不速之客扬长而去的方向,由远而近地打量起窗外的景色……

    古城泺州的秋天是一年四季最美的季节,这个季节城里的一百单八泉冒得最旺,泉子旺,护城河里流淌的水也清澈,常有居民专门提着水桶到河里取水泡茶,一些退了休的老人也爱坐在河边垂钓。护城河畔已被政府出资整修成环城公园。公园里栽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最惹眼的是那些黄枫树和红枫树,黄枫叶金光灿灿,红枫叶赤红欲滴,在众绿丛中显得格外高贵,与众不同。在环城公园的内侧是环城路,环城路与名士大酒店门前的龙潭大街相衔接,由西向东经过永明火柴厂门前的龙潭大桥一直通向风景秀丽的龙潭公园,这条路目前已成为市中心最重要的交通要道……

    在龙潭大街上专门有一个公交车站被冠名为名士大酒店站。这个站过去一直叫火柴厂站,因为永明火柴厂是个有着近百年历史的大型国有企业,曾是全市工业的龙头老大。后来之所以改名叫名士大酒店站,一是因为名士大酒店到公交公司交了钱,取得了冠名权。二是因为名士大酒店与永明火柴厂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名士大酒店在泺州的名气早已盖过永明火柴厂。

    当季凤的目光停落在名士大酒店站的站牌前时,她忽然发现一个非常熟悉的中年男子正从一辆刚刚停靠在站牌前的公共汽车上走下来。他穿一身深蓝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胸前佩带的那枚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属物,准是那个已磨损得不成样子的毛主席像章。西服的扣子一个也没扣,很自然地显露着套在里面的藏蓝色毛衣,季凤曾近距离打量过那件毛衣,虽然已略显陈旧,但那一组组用棒针精心编织的波浪花图案却生动、逼真,充满了想象力,从心理学角度判断,如此费心劳神的工艺品无疑出自于一位恩爱的女人之手。他右手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旅行包,精神有些疲惫,像是刚出远门归来。这人姓陆,名大山,是永明火柴厂的现任党委书记。季凤曾专门让人摸过陆大山的底细,他三年前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在部队当过侦察兵,转业时是中校团长。这人虽然待人和蔼,能屈能伸,但别管啥事心里总有个老主意,不是那号别人能轻易左右的人。季凤对名士大酒店有一个宏伟的发展规划,这个规划涉及到永明火柴厂,要把这个规划近快变为现实,陆大山是她无法回避,必须正视的一个主……

    季凤正想着门被人敲响了。

   “请进。”季凤说着转回身去。

    推门进来的是刚离开这儿不长时间的厨师长衣传宝。他冲着季凤想说什么,好像又有点不好意思启齿,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

    季凤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忙说:“刚才人多,我不便说,这满汉全席的事完了之后,我一定会重奖你。”

    衣传宝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着这事你有点强赶着鸭子上架。”

    季凤一听不高兴了:“都到这时候了,你怎么还说这丧气话,这不都是给逼的吗?”

    衣传宝说:“赵头在北京有个师傅是清朝宫廷名厨的再传弟子,曾掌勺满汉全席接待过十几批中外食客,若能把他请来咱这事就结了。”

   “哎哟,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季凤又气又喜地埋怨道:“早知有高人我还着哪门子急,你这就动身去请,能请来这清朝宫庭名厨再传弟子亲自掌勺当然好,万一人家实在脱不开身你就交上学费,跟他好好请教请教。”

    衣传宝说:“凭赵头和他的师徒交情请他来没问题,关键是这工钱咱肯出多少?”

   “钱的事好说,你可以先让他报个价,只要不出大格,你就依了他。”季凤道。

    衣传宝心里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浑身顿感轻松了不少,他笑着对季凤说:“那我今天就连夜去北京?”

   “好,上了车想着补张卧铺票,别老惦记着给我省钱。要是补不上,你就打听一下那列车长是谁,告诉我一声,我再给他打个电话。”

   “谢谢季总。”衣传宝扭身离去。

    季凤心里也踏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