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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感恩

李双|24230次浏览|个人主页

       人还在国内,就被澳洲天上的大馅饼砸中——“永居”了。赶紧买机票,返回墨尔本。
       先去福利署,办理Medicare卡(医疗卡),由我的中文学生艾尔多安陪伴。
       福利署,很大一幢平房,不起眼,比民房逊色,老老实实趴在街边。不设门禁,自由出入。我看了看标牌,只认识阿拉伯数字,大意是:8点30分至16点30分办公。8小时工作制呢。进入大厅。室内也很普通——如果是大学、教堂、博物馆、图书馆、艺术馆,就很气派。先排队。本来队不长,因为人人保持祖传的“安全距离”,就排成了注水队伍。有专人沿队巡回,为残疾人单独服务。
       各人项目不同,登记后分流,到大厅里等候。等候区有三排沙发,四排椅子,人馅其间。7乘8,56座。靠墙席地而坐者9人;其中一个发育过猛的年轻胖子,朝鲜领袖身材,嘴巴一圈,茁壮成长着孔雀开屏般的胡须,在孜孜不倦地挖耳孔,很鲜见,好像里面有金子一样。另有自助计算机10台,操作者5人。一条两米多长的汉子趴在地上填表,崛起时,露出大半个屁股。还有七八个幼儿,不怎么闹,只忙着满地滚爬。老外的小孩子,喜欢这样。
       办公区朴素而宽阔;上百张办公桌,也有“安全距离”。基本鸦雀无声。手握福利大权的公务员,多是当地人。和蔼,仔细,周到。好像大伙不是来取福利的,而是来送福利的。没看见公事公办的嘴脸。近年来的体验是,任何人出门办事,绝不会事没办成,反而怄一肚子气回家,蜷缩在沙发上恢复平常心。想起曾到××驻墨尔本总领事馆办事,工作人员全是同胞,每张脸,几乎都冰冷而紧板。感叹:唉,霾是故乡浓!公务员有的着职业装,有的着便装;都挂胸牌。应该不是体制内的穿这样,临时工穿那样;澳洲没有这种双轨制,一切都没有双轨制。联想到医生上班时,衣裤也是五花八门,便明白,自由比统一重要。公务员办完一单,出来请下一位。无喇叭,人工喊。像礼仪小姐那样,礼貌地引一下路,一同去到办公桌前。
       有一次,喊一个名字,走去三个人,最后确定一人。估计老外也有重名,什么布什、拜登、川普,如同中国的张军、王强、李兵。
       观察到,黑人兄弟姐妹们,热衷于当生孩子专业户,身边围着不少大胖闺女,精瘦小子。
       孩子生下来,当然要申报。但这种申报,不是为了上户口。没有户口,孩子就不能上学?怎么可能!澳洲的申报,是为了领福利。孩子多,福利就领得多。例如牛奶金、家庭子女补助金、多子女津贴、托儿津贴、孩子助养费、看护津贴、配偶津贴、边远地区津贴、电话津贴、房租津贴、交通津贴等。家长似乎时刻准备着,永远不成功,但生孩子必须成功。“只要不停地生,就能奔小康”,确实!有个疑问:黑人的护照复印件,画面清晰吗?另外,在澳洲,家庭成员地位分为三等,一等是儿童,二等是妇女,三等是宠物。男士呢,负责供养前三等;供养不力,别着急,福利署正等着勇当接盘侠呢。嘿嘿!
       艾尔多安追上我,小声指出:“像你这样到处乱窜到处乱看的疑似不法分子,一个都没有!”闻过则怒,推了他一掌。有点窘。以往知道,老外不兴从窗外往里看,要看进去看;不兴盯着别人办公;不兴在人堆里东张西望。马上停止了脚步,收回了目光,缩短了耳朵,装出一副老实相。
       听到细瘦的胸牌先生喊“阿卖得摸得摸不得”。一看,等候区的胖沙发上,果然升起一个阿拉伯人。胡子浓密,上唇一大排,下巴一大片。圆鼻头,眼睛稍眍。T恤,短裤,高帮运动鞋,毛线帽包住了额头和后颈。怎么没有裹床单包洗脸帕?身后跟着一个白种胖女士。是文身后变胖的,因为胳膊上腿上,图案已经幻化出抽象派异味,夸张走形得有趣。悄悄哈哈哈。
       有一次没人回应。年轻的黑发胸牌女士走向一位龙钟老人。果然是他。
       接着,金发胸牌女士出来呼唤:“耍,来!”音调稍高,“耍,来!”白费工夫。金发一步三回首,依依不舍似的,回去了。
       我问艾尔多安:“是不是喊我啊?”答:“双,李——是有点像。耍,来——又不太像。你说呢?”“你是翻译,你说!”甩出来的锅又飞回去了。他不赶紧洗锅,却呆在那里犹豫纠结。金发已经来到我身边,略微俯身,胸前“抱”着一张纸,墨宝是“shuang li”,就是我啊!恨不得,咬牙猛踢笨蛋学生的脑门一脚。连母语都不过关,怪不得中文学得那么曲折离奇。不挂科才怪!不补考才怪!不留级才怪!不开除才怪!
       办公桌很矮,金发的眼睛,与屏幕与键盘的距离,超过了50厘米。八方侦查一眼,全一样。老外眼力好?
       我收好护照后,金发要求再用一下。为此她向我道歉。老外爱道歉。这次该她道歉吗?听说,新冠智能病毒蔓延以后,“全世界都欠中国一个道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且不管,先向她道歉,道谢。
       金发的金发,根部棕色,不怎么过渡就变金,齐肩,都金。是自然金,不消染。金发的碧眼,灰蓝色,熠熠生辉,让人联想到宝石。噢,这种目光,是我人生中,灿烂的阳光。心情舒畅!金发的睫毛,黑而长,是假的。很多女士都偏爱这种款式。金发的鼻子,俊俏瘦削,尖部努力往前探。金发的笑容,像一朵绽放的花朵,自带芬芳,袅袅袭人。
       约10分钟,“颁发”给我一张临时医疗卡。正式Medicare卡将于两周内寄到住处。奇怪的是,签署档案,都用圆珠笔。那国内为什么禁用?
       从此,我的下半辈子,看医生、住院,包括住院护理、住院伙食,全免费;将来发展到65岁,成为老年人,每年还另有4200澳元(约21000元人民币)的慢性病医保覆盖。以往经历的,或知道的,这样药可以报销,那样药不能报销,能报销的部分也封顶;这样药某级干部可以用,其他平民不能用,救命也不能用,用则自费;专家坐诊,常常接听电话,回答关系户咨询,批准熟人插队,对病人爱答不理;先交费后就医,欠费停药,并将缝合完的伤口再打开,到期(住院两周)驱赶等等,统统和我没有了关系。什么“中年大病就跳楼,确保全家不发愁”;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匹夫有病,自己负责”的后半句,也和我没有关系了。我将铆着傻劲,求医若渴,随时将自己的芝麻疾病放在心上,敞开治疗;每天24小时搞体检,腋下有几根毛都让医生给我查清楚,并存入个人医疗档案。其实,免费医疗不是拿政府的钱给百姓看病,而是拿百姓自己的钱看病。因为,政府早通过税收把百姓的钱拿去了,本来就应该在百姓最需要的时候,把拿去的钱又拿一部分出来。这是一个政府最基本的公共责任。罗马国际公约写得明白:“当一个人没钱治病时,政府不能看着他死。这是所有公民纳税时,自愿给无能为力人员享有的权益。”让人禁不住要仰天质问:澳洲,你老实交代,凭什么要打着你们资本主义的旗号,干我们社会主义的事?可怜坚守故土的十多亿同胞,看病贵,看病难,有气无处撒,有的就变成魔鬼,拿一把刀,不敢去砍钢铁法规,选择来杀血肉医生。唉!据说,“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命真苦!慢慢奋斗,奋斗终生吧。静盼风水轮流转,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有多远?不知道。
       明天,我会直奔社区服务中心。那里有,为新移民开设的免费课程,共510小时,足够让聪明人掌握基本的英文和口语。据说,有几个袖珍班滚动授课,便于学员安排时间。
       暗忖:伟大对于平民来说,总是具体的,细微的。思想的伟大,主义的伟大,制度的伟大,必须依仗一大批具体的细微的东西来支撑,否则就是假伟大。作为一个汉人,作为原乡的“主人翁”之一,自己的健康,要靠外国制度来保障,要靠外国人民来落实;衰老和疾病,要直接甩锅给境外势力,心里难免五味杂陈,无法自豪而扬眉吐气,不时悲愤感激交加。老外就有那么大的本事,有什么办法!从出生就受教育,童年就开始学习政治,长大后却不能谈论政治,总是被心灵鸡汤专家灌汤。不想听他们嘴上忽悠,只愿看他们脚往哪儿跑。唉,世上本没有鸡汤,他们把肉吃了,便剩下了鸡汤。
       又想起某市领导对人民进行感恩教育;还指出,人民是懂得感恩的。这一招,正能量,放之四海而皆准,实在是高;可惜没有落实下去。东方不亮西方亮,虽然远隔着太平洋,也该奋力接盘。在我有难的时候,谁爱我,我就爱谁。我决定,认真学习领会贯彻官方的重要指示精神,就近实施感恩。感恩伟大光荣正确的澳洲政府!感恩坚强领袖莫总理!感恩英明女王伊丽莎白!并做到,“管他批评不批评,老子今天到处说!”也不用顾忌,某类海外同胞组建的爱国黑社会了……
        6月,金秋,收获季。傍晚非常凉爽。抬头望见南十字星,心中想念医疗卡!我不说什么了,有泪的话,从鼻腔里擤出去,不能给境外敌对势力递刀子
        请垃圾翻译艾尔多安吃中餐。点川菜,辣他,辣着“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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