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给腊月出世的她取名瑞玲,很有点儿墨水的感觉。
她家的四周都是田地,距我家百十米,一条常年爬满羊胡子(一种韧性十足的草)的乡间小道自爷爷的老杏树下经距她家二三十米的大核桃树下一路东去直达东河边,岔出的另一小道折而向南直抵洛河畔。
大核桃树在她家屋子的南边,警卫般高高伫立着,守卫着那被大大小小的桃树包围着的院落,这些桃树俨然一道天然形成的院墙,当东河以及洛河畔的柳丝儿对着清清的河水梳妆打扮的时候,她家房前屋后那红艳艳的桃花也很快就映红了半边天空。
“快看快看,瑞玲家的桃花开了!”
远远近近的人都这么说。
掩映在一片桃林中的农家小院跟那仙境有什么分别呢?但村里的小伙伴们却只能远观不敢近瞧。
于是大家都有意无意地从她家的核桃树下走过,一双双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那片绯红。
都说瑞玲的奶奶凶,哪个胆敢某图她家的桃花,她的唾沫星子非把你淹死不可,但我非但不怕她,反而很有些敬重的意思,因为她家的桃树都是她亲手栽种亲自嫁接的。
作为和瑞玲天天一同上学一起打猪草的伙伴,我是少数可以“进”到她家院子的人,一高一矮两个女孩子常常随同那嗡嗡叫着的蜜蜂飞舞在花与花之间,粉白的花瓣和嫩黄的花蕊也跟随我们一起沉醉在春风里,灿烂在阳光下。
但后来很快就发现其实近观不见得比远瞧感觉更好,于是也就越来越满足于站在我家院子看远处那一片艳丽,那如梦似幻的一幕也就永远定格在了脑海,好像那桃花从来不曾败落,一直就那么开着,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