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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在雲鄉:我在紐西蘭華文創作的心路歷程

林爽|6425次浏览|个人主页

 

引言

 

       世界各地的華人移居異國他鄉後﹐重新播種新土壤﹐其生活千差萬別﹐或多姿多彩﹐或千辛萬苦﹔他們要融入移居國的主流社會更是難關重重。至於華人新移民寫作者如何擺脫母國情結﹐與主流社會融合並撰寫以新鄉為題材作品﹐其中難度之高也非三言兩語所能描繪。

       當今移居海外後從事華文寫作的﹐除少數是專業作家外﹐大多是業餘的。他們揹負著中華文化傳統沉重包袱﹑承受著甜酸苦辣移民心路﹐藉著自身戀國情懷﹐辛勤將母國文化種子重新散播于異國土壤。等吸取了新鄉日月精華後﹐再以自身對華文文學的執著與熱愛﹐將感情潛意識寄託于作品當中﹐成就篇篇華章。幸運者或能開拓一片絢麗多彩文學新天地﹐結出異花奇葩﹔可事與願違被迫‘終生不出版’而造成遺憾的也大不乏人﹗

      本文作者以業餘寫作者身份﹐並以居住國紐西蘭為例﹐現身說法﹐闡述自身如何堅持在異國他鄉以華文創造的心路歷程﹐讀者從中也可窺見紐华寫作者及華文文学與主流社會融合之困境。

       *  紐西蘭也稱新西蘭﹐外號‘長白雲之鄉’﹔故華人稱之‘雲鄉’。

 

海外寫作三階段

 

       移居海外的華文寫作者或多或少都得經歷以下三階段﹕

       初期﹕從‘外國是異域’﹐常懷‘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那種充滿思親﹑鄉愁情懷的傷痕文學過渡到中期﹕對移居國漸萌歸屬感的‘外境猶吾境’﹐並開始著墨介紹新鄉見聞﹐或撰寫比較報導文學﹔再到

後期﹕開始落地生根﹐發展成融會貫通和諧的‘他鄉也故鄉’情懷﹔再脫胎換骨寫出突破性而富創意的異質文學。

       期間﹐筆耕者所經歷的心路歷程肯定各具特色﹐不但繽紛了海外篇章﹐更是匯成海外華文文學長河的珍貴涓滴﹐成為後世璀燦的文化瑰寶。

 

紐華文學現狀

 

       移居國紐西蘭(也稱新西蘭)目前約有華人二十多萬﹐文學團體少說也有數十個﹐其中以成立於1994年的紐西蘭華文作家協會歷史最為悠久。紐华作协一直积极与世界各地华文作协﹑作家建立联系、开展文化交流。早於1995年与澳洲多个华文作家协会組成大洋洲华文作协﹐兩國文友也为推动文学繁荣而密切交誼。二十年來紐華作协堅持在本地报刊为会员开辟专栏,並编撰出版会刊。較為活躍的作家約有二﹑三十位﹐且都是較為年長者。他們發表作品的園地基本上由當地華文免費報刊提供﹐目前,紐西蘭华文免費报刊共四﹑五份,发行量较大的是奥克兰的《中文先驱报》以及《华页》﹐前者一周发行四期﹐後者六期,是现存报刊發行量较多的兩份﹔為華文寫作者提供園地也相對固定。以個人為例﹐多年來蒙《中文先驱报》提供每兩周半版的[爽心悅目]版﹐刊登散文﹑小說﹑詩歌等作品﹔這些作品大都成了我十本著作的初稿。

       紐華作家大致可分兩類﹕以華文寫作的佔多數﹐以英語或居住國語言創作的屬于少數﹔而且兩者基本上都是業余的無償義工。移民作家們以自身不同生活體驗﹑辛酸遭遇﹑嶄新經歷﹐或是他族歷史文化﹑傳奇人物﹐以第一手經驗給讀者展示了多樣化視野﹐既開拓了華文出版界遠景﹐也豐富了國際讀者眼界﹔部份優秀作品也因特具吸引力而成新移民異質文學。可幸近年來﹐偶有佼佼者因作品優秀而獲得國際文學大獎﹐逐漸登上世界华文文壇大舞台。

       一般寫作者最終心願﹐就是能將心血付梓成書。可是﹐紐西蘭是個有多份華文報刊免費派發的‘奇異國’﹐文藝作品想賣錢確實痴人說夢。加上正規華文出版社難找﹐不少紐華筆耕者就只好選擇 ‘終生不出版’﹔心血無法結集面世,或多或少造成遺憾﹗

 

紐華作家難融主流文學圈

 

       紐西兰是詩文原鄉﹐英文文學與毛利文学平分春色﹐各占文学圈半壁江山﹔華人新移民作家身處邊緣﹐融入主流文學圈只能望門興嘆。組成寫作協會就是自救自助良方 (像紐華作協成立於1994年中﹐基督城華文作協也於1998年成立)。可是會員寫作題材大都局限於以華文緬懷故國的人與事﹐或悲春傷秋﹑風花雪月﹐作品缺乏新意。寫作者除了抒發情感外﹐無法突破重圍而身臨困境。若不重新調整寫作思路﹐接受全新挑戰﹐定難以發展。

       紐西蘭文學評論家Winston Rhodes說﹐“作家得走出舒服圈(comfort zone)﹐更必冒三險﹕生活冒險﹑思想冒險與行動冒險” (1)。響應者之一是基督城華文作協榮譽會長石莉安﹐經她穿針引線及努力斡旋後﹐紐西蘭作家協會與大洋洲華文作協就在2001 年9月簽署了姐妹會協議 ﹐以期突破文化﹑語言障礙﹐並相互介紹彼此作家﹑交流作品為目的 (2)。

       姐妹會成立後首項活動就在2002年展開。那年我應石會長邀請﹐出席一年一度“紐西蘭文學展 (The-Christchurch-Book-Festival-2002) ”﹐該活動由基督城市政府與基督城藝術中心聯合主辦。1997年開始﹐主辦單位每年都邀請國際知名作家主持或參與演講﹑新書介紹﹑座談等活動﹐不但給紐西蘭作協六大分會的作家一個聯誼機會﹔也為喜歡文學者提供連串書香節目。當年我以大洋洲華文作協首屆副會長身份﹐受邀參加這個原本為英文作家提供的文學活動﹐並負責以中﹑英語專題演講 -“展翅奧克蘭-分享在紐西蘭的寫作經驗﹐及比較毛利文化與中國文化的共通點”﹔為姐妹會文化交流付出綿力。可是﹐寫作之路寂寞﹑孤獨﹐即便是同種同宗文友﹐也未必能經常見面切磋﹔何況是異族﹖加上大家寫作題材﹑文化背景各異﹐友誼之花還是半途夭折﹐無疾而終。誠如石會長慨嘆﹐這姐妹會情誼如今已難以為繼﹔可見創業難﹐守業更艱辛﹗

       大多紐華作家難以融入主流文學圈﹐只好閉門苦寫。最令人惋惜的莫如朦胧诗人顾城﹐他於1988年移居紐西蘭後, 隐居距離奧克蘭不遠的激流島 (Waiheke Island)。顾拒学英语,也从不主動與邻居交往﹐整天沉溺于自我世界。他为自己设计了一套早已过时的灰色中山装﹐头戴一顶从裤子剪下缝制而成的烟囱形帽子﹔那帽子就像一座城堡,緊緊封住他的思维。他堅持与周围保持距离,不受外界影响以顯出自己的與別不同(3)。因長期與外界隔絕﹐精神飽受壓抑﹐加上多角感情糾紛﹐終于在1993年10月8日於自家寓所杀死妻子謝燁后自盡。其後﹐他們的遺孤木耳被法官判給毛利家庭收養﹐當時慘案驚動紐西蘭主流社會﹐給華人社區帶來嚴重傷害及極其負面的影響﹔從此成了紐華文藝界一大污點。

 

個人獨辟蹊徑突破難關

 

      自1990年移居到外號‘長白雲之鄉 - Aotearoa’的紐西蘭後﹐個人一直對原住民獨特的歷史﹑文化情有獨鍾﹐並潛心研究。當年以不惑之年在奧克蘭大學研修毛利文化課期间,为了体验毛利人日常生活而亲身到毛利会堂采风﹑度宿不下十次。也为學習毛利語、蒐集毛利神話、鑽研毛利傳統與歷史而廢寢忘餐﹐至今逾二十年﹐仍樂此不疲﹗常有人質疑:“為何研究弱勢原住民的歷史文化”?答案是二十字真言,“入鄉問禁隨俗﹑積極融入主流”,“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個人總覺得﹐移居到一個新環境﹐必須關注當地居民生活﹐多了解居住國歷史﹑文化﹔才能慢慢被主流接受﹑認可。正如當年 [紐西蘭中文先驅報] 主編吳鍾遠先生所說﹕

      “如果我們對原住民﹐對後來卻主宰著這個社會的歐洲人都不了解﹐格格不入﹐總是華人自成國中國﹔我們怎能融入主流社會﹖怎能使我們和我們的子孫不被人視為外來者﹐甚至外來的入侵者﹖” (4)

       已故著名歷史學家Michael King先生(1945 – 2004) 在追溯紐西兰文学源頭时稱:“早於欧洲移民入境前,紐西兰已是「作家之乡」了,岛上的毛利人大都喜歡吟诗寫歌,到了莎士比亚时代, 古老的毛利神话和民间故事已广为流传了…” (5)

       的確﹐毛利人是紐西蘭原住民﹐其神秘﹑古老又燦爛的文化﹐其簡朴的原始生活﹐樂天純真的民族性﹔都有值得我們研習的亮點。認真追求人與自然共存的默契外﹐我更欣羨與大自然對話 ﹔行動冒險做個獨辟蹊徑先行者﹐鑽研較少人關注的題材﹔于我而言極富挑戰性。

       當年我邊學習﹐邊把毛利神話﹑傳統與歷史寫成專欄﹐在奧克蘭華文報刊連載發表﹔倒也引起廣大華人移民不少回響。主編以‘你做著溝通中紐文化橋樑的工作﹐很有意義’ 鼓勵我﹐讀者投函報社﹐以‘作者揭開原住民神秘面紗﹐加深華人對毛利人認識’ 肯定我…這的確增強我以華文撰寫異國文化的信心﹐也推翻了部份漠視﹑甚至鄙視少數民族者的偏見。更重要的是﹐我的努力耕耘漸漸在促進種族間相互了解起了效應﹔並引起了主流社會對華文作家的認識與肯定。

       幾經萬苦千辛﹐我終于在1998年初獲得台灣世界華文作家出版社的符兆祥先生推薦﹔把十五萬字的研究心得付梓成《紐西蘭的原住民 - 毛利族神話﹑傳統及歷史》一書 (下簡稱《紐西蘭的原住民》)。該書面世後得到主流社會肯定與認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經全國各大中﹑英文報章及雜誌近三十次的圖文並茂報導﹐毛利電台﹑電視採訪後﹔該書被譽為首部中文毛利文化專著。各市政府屬下圖書館以及大﹑中﹑小學也紛紛批量訂購﹐國家圖書館Alexander-Turnbull-Library及國會圖書館 The-Parliamentary-Library更指定收藏。一本中文著作能在英語系國家受到如此重視﹐實屬異數﹔也使我受寵若驚 ﹗

       1998年8月11日﹐也是《紐西蘭的原住民》出版後半年﹐紐國科學家通過人類基因 (DNA)研究﹐證明毛利祖先來自中國﹐經台灣﹑菲律賓﹑印尼等群島﹐最後定居紐西蘭。換言之﹐毛利﹑華人一家親﹐當年我做研究時發現的那些毛利﹑華人傳統及文化相通點﹔從而得到科學界有力支持。此後﹐我多次受國內﹑海外若干著名大學及文化機構邀請作專題演講﹔使得毛利文化逐漸走進其他國家的社會科學及人類學者視野。也不時受奧克蘭中文電台及電視台邀請上節目分享毛利文化﹑傳統﹔並教華人聽眾學講簡單毛利語。

      《紐西蘭的原住民》出版後﹐我先被奧克蘭大學亞洲學院評選為“紐西蘭職業華人成就”一等獎﹔後再獲台灣華僑救國聯合會頒授"社會科學類-華文著述佳作" 獎狀 (註1) 。奧克蘭博物館更將我的移民故事及《紐西蘭的原住民》一書展現于新移民展館內, 供遊客參考。

       註﹕本書加入一百多頁研究新資料後﹐已於2014年7月由台灣秀威資訊科技公司再版。

 

新西兰女总督代英女王为作者颁奖

 

左为新西兰荣誉国民纪念章,右是英女王颁发的勋章

 

       誠如曾任職於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國際文化交流學院的於賢德教授在評論《紐西蘭的原住民》時所分析:海外華文文學作為移民文學﹐一般來說都是描寫移居海外的華人艱難的生活狀態和獨特的心路歷程﹐而對于作家移居國的主題民族﹐則很少有人去描寫﹔至于生活在那裡的少數民族﹐就更加不容易進入華人作家的文學視野了… 然而﹐上述這些約定俗成的看法﹐在閱讀了林爽女士的《紐西蘭的原住民-毛利族神話﹑傳統及歷史》後﹐被無情的打破了。華文文學關注所在國的主流社會﹐開拓新的﹑更為廣闊的領域﹐是大有作為的﹔這種創作活動具有相當深刻的文化內涵﹐值得華文文學界深入關注與認真探討……作者敢于突破華文文學創作在題材上的一般性。獨辟蹊徑去寫自己原本並不最熟悉的人和事﹐這本身就是一個挑戰﹐也意味著作家在文化交流中力爭主動的積極心態。 (6)

 

融入主流難關仍在

 

       1999年﹐我以一位毛利國會女議員的傳奇一生為骨幹﹐撰寫了毛利歷史中篇小說《一個被窒息的毛利女人》﹔並收錄在中﹑英文版的《紐西蘭名人傳》中。隨後繼續研究毛利華人通婚史﹐可是﹐我再度面臨難關重重。

       在紐西蘭百多年華人移民史上﹐毛利﹑華人混血兒已形成一个鮮為人知的特殊族群。吸取了不同族裔的精華﹐使得混血兒更聰明﹑美麗﹔當中幾許纏綿﹑感人肺腑故事正等著人們去發掘 …於是我開始蒐集兩族的通婚史資料﹐可事實卻令人失望﹐我需要的資料簡直鳳毛麟角 (7)。

       雖然毛利裔華人家庭早于1920 -1930年代形成,但當時這兩族都被紐西蘭主流社會鄙視和忽略。

       在白人主導的社會中﹐毛利人與華人同樣受到歧視。在當時的紐西蘭建國者眼中﹐異族通婚如毛利人與華人結合所生的混血兒,不僅不容於社會﹔更徹底危害維持純白人種族裔的國家體制。

       於是﹐在墨守成規的白紐架構中﹐毛利人與華人這兩個邊緣族群﹐不論是個人或家族故事﹐甚至集體回憶﹔都在紐華歷史上缺席 (8)。2008年中﹐奧克蘭大學長期研究華人歷史的叶宋曼瑛博士出版了《Being Maori-Chinese: Mixed Identities﹕毛利裔华人》。她采访了52名毛利人﹑33名华人﹑32名毛利裔華人﹐最後選了七個混血家族﹔以英文寫成毛利裔华人血淚史。書中反映了毛利人與华人的关系变化以及背後所隐的社会历史原因﹔也讓那些不堪回首﹑难于启齿的塵封歷史重現讀者眼前。這正與我的研究課題不謀而合﹐於是在獲取奧克蘭大學出版社授權後﹐我馬上著手進行中譯。

       斷續花了一年多時間﹐我將英文版《毛利裔华人》改名換姓﹐譯成中文版的《雲鄉龍裔毛利情》。期間﹐意外收穫是與書中幾位主角成了朋友﹐得到他們推薦並獲[紐華人頭稅遺產基金會]贊助出版費。

       2010年7月交由香港 [當代文藝出版社] 出版﹐8月份運回奧克蘭後﹔我與葉博士合力舉辦了一場熱鬧而成功的新書發佈會。書中一個三代同堂的周氏家族共來了十九人﹐成人﹑小孩高高興興見證了他們祖先的奮鬥故事再以中文出版的喜悅﹔男主角周查理還一口氣訂購了十本寄回給中國鄉下親友。發佈會後﹐該書獲得中﹑英媒體廣泛報導﹔全國各大圖書館及大學也紛紛訂購。

       2006年元旦﹐我因移民後一直做著溝通中﹑紐文化及教育新移民學生工作﹐獲得英女皇頒授‘服務社會勛章QSM’。接二連三獲得國內﹑外的認可與嘉許﹐我頓然穎悟﹕以中華文化精神﹐融入主流社會風土人情所寫成的作品﹐是消除種族隔閡的良方﹐也是擯除民族誤解的妙藥。文字無言﹐卻潛移默化地促進族裔間和諧共處﹐也間接推動世界和平。證明‘獨辟蹊徑’的我並沒迷途﹐也更堅定我繼續以華文撰寫主流文化的信心。

 

創作多樣化

 

       寫作是我移民後業餘愛好﹐但研究路上畢竟孤單寂寞﹐為平衡心態﹔我也常寫微型小說及散文抒發情懷。

       2003年開始迷上鑽研漢俳﹐最近幾年又加上創作閃小說﹔都是惜墨如金的文體。在網絡發達﹑資訊爆炸的二十一世紀﹐分秒必爭的時代﹔人們已失去閱讀長篇大論的興趣(學術論文除外)。於是短小精悍﹐涵意深遠而新穎的漢俳應運而生﹐新型詩體也如閃小說般越來越受讀者﹑作者的歡迎。我以68個字就將撰寫漢俳的樂趣及要點概括了﹐可不爽心省事﹖

 

       初學撰漢俳 / 煉句言簡又意賅 / 五七五體裁

       漢俳十七字 / 抒情傳神也精緻 / 推敲費心思

       漢俳寬鬆寫 / 格律自由少限制 / 長短參差接

       晨昏樂鑽研 / 漢俳詩短情意綿 / 心腦皆洗煉

 

      十多年前得到澳洲文友啟蒙學寫了幾首漢俳﹐後被轉投給湖南長沙市《漢俳詩人》季刊﹔意外地竟被刊登在2003年第一季刊內。當時編輯段樂三先生還給我發來邀稿專函﹐並寄贈兩冊他個人的漢俳專集。我如獲至寶﹐受寵若驚﹐此後便悉心研讀段編輯作品﹔也經常向他討教。

       經過段老師辛勤灌溉﹐漢俳這被形容为“文化沙漠里浮游在空气中一粒肉眼难以看到的尘埃”的詩歌體裁﹐終于逐渐在中国詩壇萌芽。他那股执着傻劲儿﹐使得我這移居海外的文學愛好者﹐在完全不知漢俳为何物的情況下也一往情深愛上了這娇小精短的诗體。此後也“傻乎乎”追随老师脚步﹐把漢俳詩种子撒在南半球边陲的白云乡绿土地上…所幸得到《中文先驱报》為我提供平台﹐每兩周就在個人專欄內發表詩作﹔並在段老師鼓勵下於2008年出版個人漢俳集。

       自2012年開始﹐在段老師鼓勵下﹐決定與他同當發起人﹔越洋同辦[風雅漢俳同題詩]活動,廣邀世界各地文朋詩友共同撰寫同題漢俳詩。段老師負責中國大陸、我負責紐西蘭及歐美各國,毎逢雙月徵稿﹐電郵交我負責編輯後,單月貼上國內、外若干文學網頁,並選刋於《中文先驱报》,來稿者眾。至今已喚起十多個國家俳友加入創作行列﹐紐西蘭目前也有四、五位經常參與﹔真是“俳友勤灌溉﹐詩花處處開"。    

 

作者与段樂三合编《世界汉俳首选》

 

       可惜的是,在多份免費報紙派送的“奇異國”,以文藝題材的華文作品銷路仍無法與以主流文化為題材的雙語作品相提並論。紐西蘭華文作家及華文文學作品至今仍難以融入主流﹐加上作家大都是年長者﹐後繼乏人,文壇前景並不樂觀。 (註:首届世界华文文学大会暨第十八届世界华文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論文)

 

註1﹕《紐西蘭的原住民》在台灣出版後引起當地讀者極大興趣﹐因台灣原住民的高山族與毛利人有相通語言。

 

參考文獻﹕

(1) 石莉安翻譯《紐西蘭的文學旅程》 New Zealand: -A Literary History. 台灣聯合文學譯叢 2004年

(2) 石莉安翻譯《紐西蘭兒童文學的書與人》台灣秀威資訊科技公司 2009年出版 (pp101-105)
篇名:{第五屆世華大會--紐西蘭作家協會總會長威廉泰勒 William Taylor 致辭摘要~~~[反映多元文化的紐西蘭]

(3) 张海峰译﹕[鬼进城:流亡诗人顾城与奥克兰]

(4) 吳鍾遠 [中紐文化橋樑] - 見《紐西蘭的原住民》 -  世界華文作家出版社 1998年出版

(5) 赵友斌 [紐西兰毛利文学的历史演变] - 中外論壇 2013

(6) 於賢德《論[紐西蘭的原住民]的文化意蘊和文學特色》- 第十一屆世界華文文學國際研討會﹐第二屆海內外潮人作家作品國際研討會論文集 ﹐2002年11月花城出版社出版

(7) James Ng 《Windows>》- Otago Heritage Books, Dunedin, 1993-99

(8) Manying Ip (叶宋曼瑛)《Being Maori-Chinese: Mixed Identities》導讀 - 2008年奧克蘭大學出版社出版

(9) 周文萍﹕论新西兰华文文学的“长者现象”— 新西兰华文文学调查《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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