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谢燿德

女神的云

昨日马群踏过的痕迹
铺一层薄薄的月光
忽悠上升的白鸟
把女神的歌声埋入高天云海

云雾，是针对谁的密谋
我们需要改变多少符号
日月星辰也要
改变它们固有的方向吗？

女神啊
我只要你的一朵白云
来忘却把时间还原为过去的美
同样忘却一轮疲惫的落日
远离虚构的我，和辽阔的天空站在一起

塔吉克姑娘

缀满珠子的帽子
闪烁华丽的光
乌黑的发辫，不染一丝的尘
轻风吹她一身红衣裳

哦，塔吉克姑娘
你红纱巾下盖过昨天的贫困
两只红靴，轻轻一磕
把唯一的愁甩在马蹄下的风尘里

哦，塔吉克姑娘
你眼里的蓝是高原的湖水
纯净的白雪
故乡，钻进你梦中的
还是古兰经里的一缕月光

哦，塔吉克姑娘
短笛悠扬响起
你银质的笑声，风铃一样
穿过银色耳环、项坠、贝壳
我想起什么了
我忘记什么呢

雪 山

风中，两朵商讨婚嫁的白花
追问远处的雪山

红蝴蝶，花蝴蝶
它们绣袍里藏一枚爱情指针

荒原上放牦牛的男人和女人
用眼神，互相取暖

山阳白，天降霜
山阴蓝，落太阳

雪山啊，
大地的乳房
雪山女神手握平衡世界的砝码
天似苍穹，星垂四野大地若席
世间秘密
――无需泄露

慕士塔格的月亮

慕士塔格洁白的雪峰
朝拜天堂的一株青香

那怀抱羊羔的红姑娘
白云轻拂她的小乳房

一朵远游他乡的孤云
想起高原金色的月光

帕米尔神秘的蓝眼睛
梦到雪山升起红月亮

卡拉库力和布伦口沙
是月亮最幽静的故乡

注：卡拉库力和布伦口沙，帕米尔高原上的两座高山湖泊。

月光信笺

月光中摇曳的青草
是上帝的诵辞

你手里握着神的笔
点击昼和夜的名字

月明如烛
青草搂着小女儿

夜风萧萧岁月苍苍青草戚戚

青草，青草
青草笔尖儿上缀着银子
也缀着潮湿的经文

奥依塔克

白云深处的奥依塔克
居住着九天女神
群山之上的奥依塔克
生活着雪豹和牧人

黎明的幼豹睁开眼睛
深秋的沙棘果红似玛瑙
穿越密林的雪豹身姿优雅
清风含着繁花、青草和松籽的醇香

雪山下的牧人悠然走进毡房
骑马的牧女轻声歌唱
银色炊烟徐徐升上雪白的毡房
嘹亮的歌声缓缓升上 奥依塔克天堂

克孜勒苏河

西天山峡谷一条幽静的河
神秘的牧羊姑娘
她忧郁的眼睛里有一缕
清澈的月光

远处的雪峰，奔腾不息的河
冲刷着泥沙，冲刷着时间
也冲刷着她香甜的梦

奔腾不息的河流冲刷着我
也冲刷着我的想象和血脉里的
风浪和渴望

克孜勒苏，克孜勒苏
苍野的风遒劲而苍茫
她的神情执着而宁静

喀什噶尔的早晨

穿过黑夜的启明星
照亮薄云
东方巨轮，缓缓起航

地平线上
被第一缕阳光照亮的
喀什东郊，一个叫
墩艾日克的村庄，东头
买买提.依明家
千年阳光照耀着
祖先的馕坑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照亮了第一个热馕

微笑的女人
水灵灵的眼睛
深蓝色的花布
金灿灿的馕
炉火袅动，烟气缠绕
百年囊坑，千年阳光
芝麻，茴香，盐巴，生活
有些干涩
有些土腥
而麦香醇正

驶向春天的马车

面带微笑的喀什老人身边
坐着一位丝绸姑娘

一匹大青马驮着
春天的阳光

一架干净的马车载着
一朵鲜亮的云

阳光，古城，春天，老人
马车，云朵，姑娘，笑靥

猛然抬头，古老的马车
已驰入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