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时在场的金钩李胡子_岁月留痕_文狐网

时时在场的金钩李胡子

杨章池|3408次浏览|个人主页

  小的时候百听不厌的一个故事,总是央求外公讲了又讲。某人于闹市之中遇一老者,身材魁伟,长须从鼻端而下,连成一片,把口唇都掩住了。此人是个好奇心极盛之辈,心说胡子这样密匝,如何开口吃饭?于是上前请老者吃碗面。老者欣然应允,落座之后从袖中拿出一对金钩,一端挂在耳朵上,一端则把胡须撩起来,然后大口吃面。一餐之后,老者心下惬意,对某人说,如在江海之上有难,须大叫三声“金钩李胡子”,便可化凶为吉。说罢飘然而去。
  过了若干时日,该人雇船贩货行于鄱阳湖上,突遇强盗打劫害命,正在呼天叫地之际,突然脑中灵光乍现,大叫了三声“金钩李胡子”,于是老者神奇出现。原来他正是横行于此流域的一大剧盗。结果不仅饶了他的性命,还了他的货物,还送了他若干黄金白银,完了还请他下馆子,自然比那碗面要丰盛得多。
  后来翻阅旧小说,《拍案惊奇》卷之八《乌将军一饭必酬,陈大郎三人重会》说的也是类似的故事。很简单的情节,除了行善自有好报的说教之外,还有些黑色幽默的味道——一个偶然性的、类似恶作剧的行为居然结出了如此“善果”,其戏剧性不啻于在死刑犯即将人头落地的当儿暴一声“刀下留人”并抛出皇帝的特赦证书。
  我反复思考自己为何在小小的年纪时就对大喊三声“金钩李胡子”这样的事件如此着迷而随年岁痴长居然一直未曾更改。是故事本身形成的一种张力所致,还是因为里面隐藏着一些人生更多的渴望?以我有限的经验重新观照李胡子系列,可以列出“论社交意识至关重要”、“风险投资的丰厚回报”等一系列课题。当然,还有一些在人类普遍存在的“上天只厚我一人”的狂妄思想、侥幸心理和自恋心态的——施恩,哪怕是无心的,也期待着超值的回报。
  剔除了这些糟粕,金钩李胡子会一直介入我们的生活。在挫败时他给我们信心,在困厄中他给我们帮助,在失意时他给我们希望,在孤寂时他给我们爱情,在痛苦时他给我们安慰,在彷徨时他给我们关切。他有时候化身为亲人,有时候表现为朋友,有时候就是恋人,有时候装扮成医生。总之,他就是一阵及时雨,就是一个护身符,就是一个特殊时期的救命稻草,就是针对我们的无能为力而开出的一剂灵单妙药。他不是信仰而胜过信仰,不是宗教却酷似宗教。
  在建设和谐社会的今天,我们对金钩李胡子的依赖就是对自身合法权益的维护、对民主与法制的追求和对体制和机制完善的呼唤。当然,李胡子普降甘霖是一个终极目标,正如同人本身的发展和进步一样,争取该胡子的过程是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我们每个人为之付出艰苦的、长期的努力。如若我们只肯付出一碗面的代价而总是在索取,总在呼救,那疲于奔命、满身大汗的李胡子会不时爽约,他甚至会愤而当场摔了金钩说:“老兄,拜托你不要这么婆妈好不好,我都整三天三夜没戴过这劳什子了!要不你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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