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道浓情流不尽
张同吾|3145次浏览|个人主页
——读丁芒近作随想
文/张同吾
三年以前,在一次全国诗歌理论会议上,我同丁芒相识,他留给我的印象是耿直而宽厚、谦逊而真诚,似乎没有痛苦记忆的印痕,心头也没有崎岖命运的创伤。如果说,一个人有过金戈铁马战火硝烟的生涯而不居功傲世,可谓政治品质高尚,那么,经历了几度人生劫难而对生活依然充满了青春般的激情,就更加令人钦敬。
丁芒正是这样的人。诗人,应该有这样的性格和品格、这样的气韵和情愫。
他把自己最近出版的诗集题名为《更流集》,源于李白的诗句“抽刀断水水更流”,其命意是再恰切不过了。诗人对生活挚爱的深情,并没有因为人为的阻隔与欺弄而变得淡漠或枯竭;诗人对理想的信念,并没有因为历史曾偏离了正常的轨迹而变得犹豫或迷惘。他在春风送暖万物复苏的时节,深情地瞩目祖国的大地,诗的根须在这经历苦难然而又孕育希望的沃土里蔓延伸展。他思索的天地是宽广的,在恢宏的历史背景下,在奔腾的时代脉冲中去捕捉诗的形象,去表述自己的人生态度和审美追求,去尽情抒发自己的感情。《顶天立地的新碑》是“题1939年周恩来同志禹陵碑前戎装留影”,诗思如骥,纵横驰骋。诗人认定这位时代的巨人“是来度量伟大的足迹”,才“走过千条河,万座山岭”,他在凝思“怎样从新的洪水里,拯救沉溺的人民”,怎样用海一般的爱,“洗净民族的屈辱与不平”。诗人从历史与现实的承衔中,去认识和评价革命领袖的品格价值,给人以更深的启迪。他热诚地歌颂《泥土》,他从忍辱负重哺育万物的泥土中发现了不老的诗心:泥土,“把座座大楼托向流云”,自己烈火焚身,却“炼成砖瓦去庇荫他人”。诗人受到感召,誓要向泥土的深心探寻,默默地做一抔泥土,让前进的人们“脚步更加扎实、平稳”!这足以表现了他的富有时代内容和象征意义的人生观念和审美判断,平凡而不平庸,朴厚而不板滞,虽然缄默无言,却载千车万马,催百舸扬帆。
丁芒的滚烫的诗情,来自他火热的肺腑,然而他的诗再不是向祖国向人民倾吐的单音阶的赞歌了,而是凝聚了一代人的心声,浑厚而响亮!他说,“我是从黑夜走来的,最懂得珍惜晨光;我在苦难里浸泡过,最憎恶忧伤!心中占有的历史愈多,天平的刻度才愈准、愈亮;闯过大海的惊涛,我坚信舵手永不迷航!”(《党呵,我们永远需要你领航》)是啊,昔日他同他的战友们,“洒着泪敲起太行战敲”,“浴着血保卫过延安”,“踏破长街,争取自由民主”;今天,当社会主义列车在挣脱历史的重负奋力前进的时候,他怎不甘洒热血“去润滑轮轴”?!(《让万朵云霞簇拥祖国》)
在他的诗里,不断地出现警句,蕴含着思辩容量,闪灼着哲理的光芒。他回顾自己生命的航程,“忘不了那抓住海底的铁锚,使我碇泊在真理的港湾”。因此,当他在《雨花台凝想》,他便能彻悟:“生命之光可以用子弹击灭,精神之光正是用子弹点燃”;“枪杀正义的刑场,是精神升华的殿堂,历史上最美的感情在这里发光!”与其说这是艺术的精巧提炼,莫如说这是思想之花的荟萃,因此方能在暗夜里生辉,在风雨里飘香,有着袭人的力量。正是由于诗人心中,开放着这种思想之花,他才能够在广阔的天地间,去寻找和发现与之媲美的形象。即使是一颗闪亮的火星,也成为照耀他的诗思“深邃隽永的毫芒”。他想到,既然昨天我们曾用溃烂的血肉,“保护着胸中这一点微明”,向着即要冻凝的心脏,“吹送过这一丝丝温馨”,那么现在,让我们“捧出保存下来的爱,砥砺十多年的忠贞”,也捧出“火焰般的激情!”(《火星》)
这几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关于诗的“主张”,而丁芒却坚定不移地为人民歌唱。他不相信“梦幻似的音调,才能叩响松弛的心弦”,他不相信“用外国亡灵的敝帚”,能扫尽祖国“遍地的珠翠”。当“飘散的视线已聚在一起,熨平了五星红旗的襞绉”,他便用铿锵有力的音响,汇入人民的合奏!因此,他的诗的基调是昂扬激越的,充溢着奋发之力,回荡着阳刚之风。当然,他的诗的形象还不够丰富多彩,有时又显得明朗有余含蓄不足。我想,既然白发拴不住一颗壮心,他一定会在新的生活中,去吸收新的精神营养。大道浓情流不尽,新声新曲孕新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