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出生那年,外婆独自从中国飞来澳洲与独生女儿团聚。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去幼儿园途中,外婆牵着艾米的小手,踏着满地落叶,嘴里咿哦婉转。
艾米抬起湛蓝的双眼,一脸懵懂: “外婆,你唱的是什么?”
“昆曲,中国最美的戏曲之一。来,外婆教你!”
“It’s too hard for me !”
“碧云天,黄叶地…注意身段,眼神跟走!”
十岁,艾米要参加学校的多元文化节。后院里,外婆给她穿了件长长的戏服,教她顾盼生姿轻挥水袖,艾米咯咯直乐。
妈咪自窗户里探头,“姆妈,侬不要再教艾米唱戏啦!彼特提醒过很多次好伐?”
外婆挺拔的腰身,突然就矮了下去。
十五岁那年,墨尔本举办了一场中国戏剧节,艾米用零花钱为外婆买了门票。
锣鼓喧天粉墨登场,艾米听不清也看不懂。咿咿呀呀中,一扭头却是外婆满眼的热泪。
“外婆,你怎么了?”
“外婆只是…好生欢喜!”
二十岁,艾米和妈咪一起陪外婆回老家。
红叶纷飞,艾米看着外婆:“外婆,那段曲子我学会了!你听!”
“…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姆妈,我好后悔!”
妈咪跪在地上,抱着外婆大哭。
镜框里外婆的笑脸,曾经那么年轻、那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