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红彬


“快去看哦，谢花的丈夫万勇马上要被枪毙了”不知道是谁在高喊，办公室的同仁全部听到了，大家都非常惋惜，纷纷议论开来了，
“万勇是一个勇敢的侦察兵，死的可惜了。”
“是谢花不好”
“怎么不好？”
“谁知道哦？”
“听说谢花那个”
“说呀，说一句，留半句的没有劲。”
“谢花和她的孩子死的很惨哦！血流一地。”
“他的老丈人还不怪他呢！说谢花不好”
“谢花要是不调离我们单位，大家劝劝，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开了。
听来听去，是万勇的死可惜了，谢花好像有问题。大家也没有心思工作了，办公室的人，有的坐不住了，往外跑了。我没有去，脑子里浮现出谢花的影子，她一米六七的个子，大大的眼睛，挺拔的鼻梁，厚厚的嘴唇，放在她的不太白的瓜子脸上，还算一个美人。但她有一个缺点，缺少女性的温柔，说话一副公鸭嗓子。一开口会把人吓一跳，不说话站着配上乌黑的头发看，很好看。 万勇，大约一米七三的个子，四肢健壮，魁梧结实。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黝黑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他的高挺的鼻子，好似从中透露着一种倔强的个性。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英雄之气。敢爱敢恨，敢怒敢言，敢说敢做，敢做敢当真正的男人。他俩怎么会结为夫妻的？
话还要从他的部队说起。他是一名西藏边防战士，优秀的侦察兵，自小没有父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苦孩子。他在部队刻苦学习侦察兵擒拿格斗技术。他的枪法百发百中，他能胆大、心细，独自完成侦察任务。有一次，万勇野外徒步执行任务时遇见了熊，熊是凶猛的肉食类野兽，他没有畏惧，不奔跑，不爬树，保持冷静。用手缓慢示意向后退，大熊站立不动了，看看前方是否对它有威胁，万勇不想学广陵王刘胥“广陵王胥有勇力，常于别囿学格熊，后遂能空手搏之。莫不短脰，复为兽所伤，陷脑而死。” 万勇避免和熊正眼相望，躲闪着，慢慢的向后退，避免发出突然的声音。他保持头脑冷静，不失控，花几秒钟的时间小心评估整个状况，包括看看四周有没有小熊及侦察周围的逃生路线。熊的视力不好。十几米以外就看不见了。视力虽然不怎么样，但它嗅觉和听力可是非常的高和灵敏，稍有动弹，便可以发现。此时他好像踩到什么？发出响声，熊凶猛的扑了过来，他机智闪避着，熊的第一巴掌没有打到他，反而打到树上，大熊气急败坏的第二巴掌只是抓伤了他皮肤，万勇大声吼叫,声音如雷，吓唬大熊。并急中生智弯下腰抓起一把土向大熊眼睛撒去，熊看不见了，他趁势用枪托在它胸前狠狠一击，熊嗷嗷大叫，仓皇乱窜弃他而去了。他就这样英勇机智地把熊击退了，顺利完成了任务。战士们都称他是智勇双全的好侦察兵。他多次立功，部队首长们都特别喜欢他。部队张排长探亲回家，因为他是孤儿没有家，有假。平时他和张排长最聊的来，张排长总是拿他当亲兄弟。张排长热情邀请，他就和张排长一起去洪泽湖人和公社老家。他看到张排长夫妻如此恩爱，他也不小了，中国有一句俗语：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又是一个孤儿，更需要一个家。张排长夫妇，极力撮合，万勇也没有一个看上的。眼看假期快到了，张排长把情况反映给上级，部队出于关心，请洪泽县人武部出面解决，县人武部就把任务落实在一个叫祁部长的身上，祁部长就叫自己在百货公司上班的老婆，替万勇物色人选。要说祁部长老婆，人长的一般，中等身材，白净的皮肤，有少许雀斑，嘴角上一颗黑痣，一张薄薄的嘴唇能说会道，死的也能给说活了，天生的是做媒人的胚子。丈夫交给她的任务她不敢怠慢，这关系到他丈夫的前途哦。祁部长老婆积极张罗，在百货公司呆久了，祁部长老婆什么人没有见过，恰巧祁部长老婆的堂侄女谢花上她家来玩，她就像调查户口一样问东问西，小谢一一大大咧咧地回答，一问有没有对象，小谢就支支吾吾说没有，问她多大了？才知道才22岁，好年华！祁部长老婆暗暗高兴，肥水不外流哦，如果成了，二边都要感谢我，媒婆吃八嘴呢。她征求老公意见，祁部长脸刷了一下红了，那一双小眼睛显得更小。然后脸黑了下来，忙说：
“不妥，不妥”
“怎么就不妥”
“这孩子不温柔”
“不温柔又怎样，只要过日子就行。”……
祁部长老婆执意要把堂侄女谢花许配给万勇，祁部长无奈，也只好由她去了。祁部长老婆安排他俩在他们家见面，她让保姆把家里会客室收拾的干干净净，二人都准时到了，谢花打扮非常漂亮，上身穿蓝底白花的对襟小袄，下面深蓝的长裤，脚穿一双黑色绣花布鞋。 楚楚动人。万勇一身军装，神情仍然刚毅冷俊。万勇主动问了谢花，
“多大了？”，
“22岁”
“在什么单位工作？”
“在洪泽县水泥制品厂工作”
“做什么工作？”
“当油漆工”
等等问题一问一答，祁部长老婆又拿来文房四宝让万勇书写，万勇接过毛笔龙飞凤舞在宣纸上写下四个大字，“保家卫国”。谢花和祁部长老婆看了一起鼓掌叫好。万勇对谢花非常满意了，随即万勇带上礼物去朱坝看望未来的丈人和丈母娘，未来的丈人和丈母娘好生喜欢，一口答应了，万勇又是个军人脾气，办事讲究速战速决，再说部队假期快到了。很快办了酒席完婚了！万勇非常孝敬谢花的父母，疼爱谢花有加，他把自己全部积蓄统统交给谢花，还给谢花父母一笔不少的钱。他丈人逢人就夸万勇好，比儿子都好。假期结束了，万勇依依不舍的回部队了。部队战士为他完婚而高兴，纷纷贺喜，祝福他的婚姻永远幸福美满
。他也陶醉在幸福中，冷俊的脸时常挂着笑容。一有什么东西就往家里寄，自己却省吃俭用。
作为世界屋脊的守卫者，边防军人的爱情和婚姻一开始就注定要经受艰难的考验。因时间和距离的阻隔，西藏高原军人的那份爱更加炽烈，更加醇。，很快又到探亲的日子，万勇归心似箭，因为这一别已经三年了，妻子也为他生下一子，他有儿子了，是做爸爸的人了，他为妻子、 儿子、丈人和丈母娘都准备了礼物。他是一个不小气的人，谢花的亲戚都这样说。万勇到家后什么事都做，连她的裤头他都帮助她洗，还乐呵呵的。记得一次看电影回来，外面下起鹅毛大雪，他俩满身都是雪花，走到厂传达室里就躲一躲了，传达室姜师傅好心将白色拂尘递给万勇掸雪。拂尘俗话说叫甩子又称拂子、麈尾。乃将兽毛、麻等扎成一束，再加一长柄，用以拂除尘埃和蚊虫的。万勇小心翼翼给谢花身上拂雪，等谢花给万勇掸雪时几次都刷到他的颈子和腮帮，还留下几道红红的印子，万勇说：“轻些”，她一边掸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说：“嚷妈妈的，你要不掸就算。”就这样他们不愉快的回到了家。
早上他生炉子的时候，隐隐看到别人指指点点的，因为他是侦察兵耳朵特别灵，他过去问她们，她们说什么不肯讲。回到屋里，他越看孩子不像自己，特别是那一双小眼睛，很像一个人，但是他一时想不起来。小万极爱面子。小万婚后对妻子一心一意，哪能容得下妻子不忠。他怕别人认出他，就特地化妆成老太婆，潜伏到小谢老家去调查，回来后他的冷俊的脸多了愤怒和忧伤，加上他性格内向，不苟言笑，是个男人更是个军人，视荣誉为生命，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做了一个可怕的决定，晚上，他们一家三口，在洪泽县曙光机械厂职工宿舍吃了最后的丰富的晚餐，晚上小万喝了许多酒。他让谢花母子早洗洗睡觉，他看了看墙上他俩的黑白结婚照，家里棕红色大床、大橱、五斗橱、床头柜、方桌和4把椅子，这样一套总共36只脚的家具。那时流行“36只脚”的说法，然后三响一转，手表、四喇叭收录机、缝纫机，棕红色三门大橱上放着一只樟木箱等等都是他的血汗钱。这一切将不复存在了，他心痛了，内心矛盾了。迷迷糊糊似睡非睡趴在桌上。后半夜下起雨，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倒下来。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他被冷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咬咬牙，摸黑进谢花母子房间，快速把她们母子一人一刀全部杀死，血流一地。小万又冒雨摸黑翻进洪泽县人武部大院，因为他白天踩过点，他摸进祁部长家的卧室，祁部长不在家，后来听说出差，躲过一劫。只有祁部长老婆一人在家，睡梦中她还没有来得及反抗，血一喷，一刀就没了。万勇在屋里又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祁部长人影，愤愤留下一行字“老子和你没完，就是到阴曹地府也要找你算账！”然后扬长而去，直奔派出所自首。听说万勇到死也没有交代他为什么要杀谢花母子和祁部长老婆的原因，他的上级部队全体官兵多次出面保他，摆出他很多先进事迹，和如何优秀，但没有成功。他绝食，撬嘴都不行，挂水打营养针，一直拖了一年，他没有死于战场，他也没有张灵甫杀妻幸运，他的生命终于死在法场。曾经的英雄，如今阶下囚。他的死快40年了，留给人们许多思考，如果不是3条人命，换一个方式，他还会死吗？
----於南京2014-4-7-19：19作4-23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