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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水者三记

作者:邹小林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23545      更新:2024-10-22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下海经商”浪潮汹涌而至,投身市场经济之海成为无数勇敢者的选择。有的人,幸运地成为勇立潮头的“弄潮儿”,有的人则不幸被淹没,成为“溺水者”。在此,忆及三位故人的过往,是为“溺水者三记”。
   

一、穷途老梁

 

       老梁是父亲生意上的朋友。
       初识老梁时,正是全民皆商的年代。眼瞅着身边的熟人不知怎么就暴发了,父亲退休后便热火朝天地扎头商海。每天家中屋子里聚满了人,从政府处长到蹬人力三轮车的,三教九流都有,他们谈的是所谓无本生意——那时叫对缝,现在叫中介。大致是谁从哪里道听途说谁有800吨紧俏钢材而某某正需此物,两线一牵,便挣出个千八百万的差价。在这些人口中,哪怕是苏联退役的航空母舰,只要有买主,也能倒过来让你瞧瞧!
       由于是无本生意,又有巨额利益的诱惑,因此人们趋之若骛,有钱的天南地北地跑,没钱的坐在家里打电话,实在没钱的只好骑个破自行车委屈两条腿。这时代,今天还在一起穷侃大山的哥们,明天就会因一宗大买卖成为身价几十万上百万的阔主儿,眼前暴富的例子剌激得人眼红心跳,心中那萌生出来的对金钱的渴望如发酵的酵母,迅速不能自抑地膨胀。本还有着教师这样一份小知识分子的清高,但也很难抵挡这样活生生的刺激,父亲就是这一类人。
       虽说母亲在金钱面前相对理性,而且对父亲的这种生意持基本否定的态度,但由于利益的诱惑,也并没有过多的干预,只是看长久以来父亲在经济上毫无建树,而对父亲,包括对他的狐朋狗友(母亲语)颇有些鄙夷,但也偶有例外,例如老梁。
      老梁个子不高,瘦弱。这年头已很少见有穿中山装的,而老梁却一如既往地坚持着,并将中山装穿得一丝不苟。他来时手里总是提着一个公文包,黑色的并不崭新的人造革,里面装着天南地北的致富信息。老梁瘦弱的面颊上总带着微笑,但又不是开怀畅快的那种,而且即便是他在笑的时候,嘴边也有两道很深的褶皱,似乎与笑容无关,让人看上去心生畏惧。老梁退休前曾是乡镇中学语文教师,这样面带师道尊严的教师应该颇得学生好感的,而让我对他刮目相看的还是他那头似雪的银发,我刚见老梁第一面时他还不满60岁,他的这头银发让我陡然而生对岁月的敬畏感,并且无端地觉得有好多的知识在里面。
       事实证明老梁是值得让人敬重的,用母亲的话说是懂深浅。他来到家里,和父亲谈生意,从不久坐,实在迫不得已留下来吃饭了,下次再来时一定不空手,总要及时买些小礼品或水果,这点很讨母亲欢心。
       老梁家住离县城50余里路的乡镇,一子一女,女儿正在县里念师专,儿子在外省读大学,儿女颇让老梁觉得自豪,但这自豪却同时带给老梁沉重的负担,全家仅凭老梁退休那点工资供子女上大学,很是艰难。于是老梁瞅准了既不需本钱又不出力气的“对缝”生意,对此,老梁颇感无奈,他说;“我家不缺知识,缺的是钱。”
       老梁也不是一点与钱无缘,虽然与他结缘的都是些小钱,但他却坚信“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一次,父亲和老梁为一位货车车主联系了一份拉砖的活儿,车主很感激,给了老梁200元钱好处,父亲不在场。老梁第二天冒雨跑到家里来,把100元钱给了父亲,钱不多,但却由此更加验证了父亲经常说的那句话;“老梁是好人!”
       这个好人终于遇上了“好”机会,老梁通过父亲的关系知道有个企业要修建仓库、围墙,两人想找个好主顾转包下来,但却很长时间内没有出手,恰巧老梁的一个远方侄子听说后跑来,那人曾经做过土建承包的,极力怂恿老梁合伙包下来,老梁便动了心,和侄子合伙请了人。岂料老梁侄子是个五毒俱全的货色,刚上工地不久便和在附近农村请来做饭的少妇打得火热,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少妇自家男人那里,那男人是个地痞式的人物,扬言要找人报复,而老梁的侄子却趁讨伐大军未到时偷偷开溜了,临走时还到工程甲方去支取了工程阶段款,那男人看准老梁懦弱,于是逼住老梁要人,二人言语不合,那痞子就以断小手指为挟,让老梁付了三万块的损失费,老梁气得第二天便大病了一场,病好后的老梁却不得不应付工地上更加让人头疼的乱摊子,工人们吵着要工钱,附近的村民过来趁火打劫,偷工地里的材料,恰遇连雨天,施工的围墙因为质量不合格,在工程未结束时便倒掉了。
       整整一个夏天,老梁心力交瘁,苦不堪言,秋天结算时,他还是亏了近十万元,这对老梁来说不啻于天文数字。未发工资的工人集聚在老梁家讨债,任是老梁与妻子赔尽好话也是又吵又骂,赊欠建筑材料的老板也是走了一拔又来一拔,亲戚朋友们能开口的全开口了,不能开口的也开口借过,老梁却怎么也不能摆脱债主的纠缠,家里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被顶债了,老伴在家里整日以泪洗面,外地的念大学的儿子得知此事后,来了一封措辞强硬的信,声称在商海中溺水是老梁对家庭极不负责的行为。刚刚毕业自谋了一份小学教师工作并已成家的女儿对父亲又爱又恨,但也是能力有限,爱没能助。
       老梁一狠心,便与早已年过半百的妻子离了婚,总算为妻子留了间屋子,保住了生存之地,而自己从此便失去了唯一可以依靠的所在,老梁却不恨老妻,他总说,等他把一切都平复了以后,便还回到家去和老妻团圆。
       再见到老梁时,已是几年之后,老梁依旧在县城中游荡,做着对缝的买卖,而并无多大斩获。时下经商热已慢慢降温,而老梁却无法从负债的阴影中走出。他依旧穿着中山装,但已不象以前那样一丝不苟,领口、袖边都有了些污垢,依旧拎着那人造革的公文包,但公文包也已明显破损。他有时是在女儿家住,女婿的脸色越来越冷淡,当着他的面就和女儿吵吵闹闹。有时他是在朋友家凑合几宿,看人家脸色也冷下来了,便换个地方。他的脸更瘦削了,虽然仍是挂着笑,但颜色灰暗,嘴边那两条长长的深深的褶皱,使得任何笑容都变作苦笑一样。
       那时,他和父亲又在做一种关于修建公路取土用车的生意,得以在我家出入,此时的老梁,虽然是非常的穷困,但还是与以前一样讲究礼数,父亲留他吃住,他便在全家人晚饭后出去散步时,替大家温好了洗澡水,面对这有些谄媚的殷勤举动,父亲止不住地叹息,并且在举止上对老梁更加客气,母亲却不为所动,她说;“世上的落难人多了,我们能个个都管得起?”私下里对老梁有些不满,但并不明说,只是老梁住的时间长了些,脸色就有些难看。老梁便找个理由出去住几天,而后依旧在母亲心情好的时候回到我家来。
       又是一年春节了,这一年,四处游荡的老梁又一无所获。大年二十九那天白天,老梁又出现在大家面前,母亲正在准备年夜饭,无闲也不愿理他,老梁悻悻地与人搭讪,得不到多少回应,便自己无趣而落寞地坐着,看样子是要留下来与我们一起过年。母亲大不悦,将父亲拉过一边说:“平常他在咱家白吃白喝也就罢了,大过年的一家人团团圆圆,留他在家里算什么呀!”
       父亲却不忍开口,大家一直就这样耗着,到了下午四点多钟,门外已经陆续响起年夜饭前的鞭炮声,父亲五岁的小孙子真是善解人意,对老梁说;“梁爷爷你怎么不回家吃饭去呀?”小孩子的一句话,老梁再也坐不住了,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那里,起身便告辞出去了。父亲不忍,直埋怨母亲:“你明知道他姑爷不待敬他,连女儿家过年也不能回去,还硬逼着他到哪里去呢?”
年后,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老梁,父亲很是内疚,和母亲偷偷猜测老梁的去向,甚至还有传闻说老梁被逼得自杀了,两人闻听唏嘘不已。
       但一日,突然有外地的电话打来,竟是老梁,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喜悦。老梁说,女儿还是自已的亲,偷偷地从家里拿来房照作抵押,在银行贷了六万块钱,现在他正在外地用这笔钱做周转,运修路的沙子,现在已经净赚三万多了,照这情形下去,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还清所有的债务。
       老梁还说,自己以为这辈子无路可走了,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对不起妻儿老小、亲戚朋友。他说,一旦把钱还完了,一定马上回来,好好报答帮助过他的人。老梁第一次诚恳地谢了父母,并把父母称为“恩人”,说到这时,电话那端的声音已变得哽咽。
       父亲的眼圈已经红了,母亲也转过身去偷偷拭泪,大家心里真的都想立刻见到老梁,真的,好想。


               

二、 骗子老程

 

      老程极有可能不姓程,但我们姑且用他称呼自已的姓氏认识他。
      老程自称是沈阳某局处长,现已退休。老程还是很象一位退了休的处长,他白白的脸,五官虽平平没什么特征,但透着斯文。微腆的啤酒肚,笔挺的西服,话不多,可听起来很受用。他说自已年龄大了,只有用对金钱的追求去充实自已的退休生活,由于担任领导干部多年,下属朋友一大群,在位的朋友也都很给面子,“官倒”、“官倒”嘛,没有官撑腰怎么可能挣钱呢?
       老程说的理论很能经过实践考验,说得一群人频频点头称是,众星捧月地把他当作财神爷、摇钱树一般,同时还捧着一位相伴老程左右的程太太。
       程太太看起来要比老程小不止十岁,四十几岁的女人由于保养得好还残存着几分风韵,人高大,有几分胖,但吸烟的女人,举手投足都很有几分做派。程太太衣着入时,在金饰品还没有广泛进入寻常百姓家的时候,程太太左右两只手上明晃晃地晃动着两颗硕大的金戒指,有这样的太太相伴左右,确实为老程增色不少。
       而老程夫妻不仅做派十足,而且颇有一掷千金的派头,自从与父亲在一名县级领导家结识以后,遂成知已,每每到来,程太太必定手拎鸡鱼肉,使我们大快朵颐一翻,那段时期内,一家人都很盼望他来。
       老程夫妻那时也在县里租了商品楼来住,与我家过从甚密后,老程便偷偷告之父亲,程太太为小,家里还有个黄脸婆云云,为其不容,障于舆论,只好外出做生意时带在身边,老程的坦诚,         不仅毫无损形象,反而更增加了作为成功者在人们心中的份量。只有有本事的男人才三妻四妾,当时的人们在观念上都很宽容。
       让父亲感动的是,老程如此对他推心置腹,并且许诺,这一笔生意成后,便买来两幢对门的商品楼和父亲做邻居,买一幢商品房是父亲那时多年的梦想,他因此在生意上对老程鞍前马后,不知疲倦。
       那时他们据说正在做的是一种倒卖大庆原油的生意,随着生意的需要,老程需要到大庆居住,面对与老程的离别,父亲很是不舍,老程也很慷慨,离别时送给父亲一件当时很流行的雪花呢大衣,并把家里包括旧彩电在内的日常用品全部送给了父亲,感动得父亲逢人便说老程的好处。
       父亲与老程分别后,很长时间内在电话中分享着生意越来越成功的喜讯,老程说,批条已到手,马上就要到手,我已看过货了。隔几天又说,我已经拿到批条了,买主也很满意。在一段时间后,突然见老程风风火火地从外地赶回来,说;“买主已经和我去看货了,已经预付了45万元现金,但油价这两天突然涨了,需要四十八万元,我手头还有一万,你能不能凑一万。回头马上就会有12万的回扣呵,如果晚一点就来不及了,有一家还要以更便宜的价格找买主呢,我这是偷着回来的。” 
        一万换六万,这笔帐谁都能算得过来,父亲显得比老程更急,东拼西凑,把母亲的私房钱都用上了,才凑了七千元,老程流露出一点不满,但还是接下了,急匆匆地走了。
        老程走后,一家人为即将到手的横财激动不已,已经暗暗在规划钱的用向了,但从此老程却如在空气中消失了一样杳无音汛。父亲渐渐有些慌乱,找到几个与老程熟识的人一问,更加惶惶然。
       原来,老程以同样的手段在几个朋友之间拿走了近五万元的钱,那几个也正在找他,并异口同声地骂他骗子,父亲却始终不信,自欺欺人地认为老程只是周转有些不灵,过些日子便会回来。  在母亲的埋怨、父亲的愁苦中,大家等到的不是老程的出现,却是程太太的寻夫,那胖女人完全失了往日的风韵,哭啼啼地向大家倾诉道:“和老程到大庆后,谈了几件生意也没有做成,自己的钱都已花了,老程便说去沈阳市找钱,可一走就是音讯皆无,自己实在捱不过去,又不知道他在沈阳的地址,只好找他在县里的朋友,问一下哪里有他的消息。”
       人们问:“你不是和他一起从沈阳出来的吗,怎么会连他家地都不知道?”程太太愤然道,我哪是什么沈阳人,我家住在锦州,自己开了个饭店,也算小有收入,可是丈夫不仅吃我的喝我的,还到外面去泡女人,我要离婚,他就寻死觅活地缠住我,我气不过,偷偷卖了饭店跑出来,想投奔哈尔滨的朋友,可在火车上遇见了老程,看他花钱大方,又说是退休的处长,人又精明,骗我说一起去做生意,我也想身边有个依靠,一时糊涂,便跟了他。具体他是干什么的,家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啊!”
       那女人呼天抢地哭;“老程骗得我好苦呵,我把他当神一样恭敬,可是他现在骗得我什么都没有了!”
       人们面面相觑,父亲至此才明白真正遇到了骗子,一连多少天他都沉默着,只是有时,似是自言自语地问自已:“老程怎么会是骗子呢?”
       

三、乐极老古

 

       在投身商海的这批人中,老古是真正的成功者。
       他不同于一般的倒爷,靠无本生意一夜之间暴富,老古是恢复高考后首批建筑学院毕业生,在县里一家建筑公司当技术负责人,县城大批搞开发后,老古瞧准时机,动用各种社会关系,在单位拉出一部分精干人马,以个人名义先后承包了几个商品楼工程,由于技术力量雄厚,加之管理有方,几年之后便成为拥有千万元的大款。
       有钱之后,老古没有象一般暴发户那样聚富,坐享其成。他投入全部资金,成立了县里第一家私营建筑公司,招贤纳德,用重薪挖别的国营建筑单位的墙角,数年之内,公司实力大增,加上城镇开发建筑如火如荼,活源不断,老古名下的公司就成了县里建筑业人人羡慕的所在。老古也先后作为县里知名企业家,数次上了县里电视台的节目。
       老古可谓功成名就了,功成名就的老古只有46岁,46岁的老古从45岁的妻子身边搬出来,搬到了23岁的燕子独居的豪宅里。燕子是农村进城的打工妹,县城里新兴起的歌厅里的服务员,人长得自然是千娇百媚。老古在这一举动的同时,已经毫不顾忌县知名企业家的声誉和妻子的感受。
      老古的妻子是老古在建筑学院上学时的同学,当年也是老古排除万难,死命追求过来的人物。二十余年间,老古的妻子在为他生养二子一女,并在事业上鼎立相助的同时,却耗尽了彼此的爱情。虽说老古的妻子在别人眼中看来仍是光彩照人,用电视剧中评价此种女人会说;“在她这个年龄,她是最好的。”,但老古对此视而不见,老古自觉对得起老妻,没有爱情却没跟她离婚,并且让她过县城中最好的日子,这对她已是恩赐——老古就是这样想的。
       老古妻子却毫不领情,搬出父母高堂,儿女情长全不奏效,于是便怒火填膺,率领成年子女与兄弟姐妹打将过去,在将千娇百媚的燕子一顿武力教育的同时,还砸了那个金屋中可以被砸烂的全部家当。对于被修理的小燕子,老古一哄劝便足可安慰,砸烂的家当,老古第二天便全换了更华丽的。
       老古妻子对老古无可奈何,却毫不客气地用了最后杀手锏,给燕子的农村父母写了一封言辞恳切、催人泪下的信,力陈夫妻往日恩爱,恳请管束女儿云云。燕子父母也是老实本份之人,接到信后,羞愤难当,原来并不知女儿在城里如此这般,只道鸿运当头,原来竟是丢人现眼,当即之下,率人到城里毫宅中拖出了女儿,强行带走,并锁在家里,以防再次出逃。而没想到那燕子是个烈性的,在被父母锁了近一个月之后,竟找个机会上吊自尽了。消息传来,老古大恸,当即赶到燕子家里,已陨的红颜面前洒下不少英雄泪,而燕子家忠厚,只怨女儿命薄,对老古竟毫无责咎之辞,老古当下十分感动,立即许诺将全家人等一起迁往县城,为其置办房产,并一一谋职,燕子父母感动之下痛哭流涕,几日之内,老古重情仁义之名在全村不胫而走。
       燕子父母一家迁往县城后,老古常去看望,走动之间,竟发现刚高中毕业赋闲在家的燕子之妹小燕子酷似其姐,眼中便浮现起与燕子旧日恩爱场景,而有些不能自持。而小燕子却远非其姐可比,逐项提出,一要让他供自己自费去省城的建筑学院读大学,回来后在他公司中找一理想职位;二要其与妻子离婚,自己堂堂正正有个名份。小燕子据理力争,老古恍惚之间竞全部应承下来。而其父母对这桩风流韵事竟也默许下来,老古于是与小燕子来往越加亲密,并着手为小燕子办理入学一事。
       这一切,老古妻子全然不知,只道燕子死了,自己心内多少有点欠疚,也极赞成老古对其父母有所补偿,听说老古经常在燕子家出入,也只当是他良心发现,愧疚难当,对老古更是爱恨交加,只求一切风平浪静后,便也原谅老古,老夫老妻相伴个终老。但一段时间后,见老古并不来认错,也依然不回家去住,便有点急了,数次到我家求父亲等一班朋友们帮忙劝说老古回家,父亲几个也真是帮忙,那日与老古喝酒,将其灌个烂醉,便扶到其妻家中,心想借此机会,两夫妻便合好如初了。
       可是过后的一日,老古却上门来讨伐,愤然数落其妻的不是,原来,老古酒醒之后,并不认错,与其妻言语不合,便动起手来,被其妻在腿上愤然咬了一口,竟咬下小块肉来,说着便向众人出示伤口,咬伤之重,惨不忍视,足见两人积愤之深,父亲无言,这班朋友遂再不去理会古家之事。
       而一年之后,却传来老古的噩耗,老古驾驶私家奥迪车在前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出于速度过快出车祸死了。搭老古便车的朋友说,那一日,老古是听说小燕子在学校交了男朋友,气愤之下想去问问清楚的,他心境很差,车也开得飞快,在撞向路边的时候,车子整个翻了过来,老古的朋友受伤后挣扎着从车底爬出来,拼命去拉老古时,发现老古的一条腿死死地被压在了车身底下,动弹不得。而与此同时,他看到车里已经窜出火苗,破损的油箱正在流淌出汽油,车子马上要爆炸了,于是不得已,丢下哀嚎的老古,飞快地跑开了,几秒钟之后,车便爆炸起火,等人们再见到老古时,他已被烧成一块黑炭。
       不知是不是那朋友杜撰了,他说当他跑开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老古声嘶力竭的一声喊;“救命,淑贤!!”
       淑贤是古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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