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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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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忍无可忍

吴尔搜遍粟麦全身也没搜到内存卡和录音笔,一屁股坐在床上,转过身,俯视着棉花,沉声吼叫,命令道:“你起来,起来!”
棉花扭动着身体,仰头怒视着吴尔。吴尔上前狠狠踹了她两脚,她挣扎几下,企图站起来,但没有成功。她头发凌乱,胸脯一起一伏。
粟麦长时间晕厥让吴尔很紧张,他脸色发青,将满腔愤怒都发泄到棉花身上。“臭婊子,内存卡究竟在哪里?”他一把揪住棉花的头发,向上拽起,同时,有恃无恐地拿掉棉花嘴上的封条。
棉花斜睨了他一眼,露出轻蔑的冷笑。
“没想到,一个乡下婆娘还有这等手段。我很佩服你,我们换种方式怎么样?”
吴尔换了一种口气,语气客气了不少。
棉花瞪着他,依然紧抿着嘴唇。
“你居然把我手机里的照片拿出去冲洗,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不是看上了我的家产?你还准备怎么对付我?”
“我想做什么,你都替我说了,我不想重复。”棉花终于开口了,她想拖延时间,等粟麦醒过来,那样自己就有机会挣脱绳子,甚至获得出其不意的机会。
“你倒是很爽快。你先掂量一下自己分量,搞清楚自己是谁。”吴尔说。
“我掂量过了,我也清楚我是谁。不过这跟分量没关系,你不也是行骗跑江湖出身吗?”棉花扭着头,眼睛看着墙壁说话。
“不过,照片这件事我不和你计较。”吴尔再度降低声音,情绪烦躁地说,“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但你必须把摄像机的内存卡还给我。”
“我说过,内存卡不在我手上。”
“我现在没问你在谁手上,我只想听听你有什么条件?”
“按理说,我现在的处境有资格和你谈条件吗?但你既然问我,我就告诉你,”棉花冷笑着说,“越冬说你曾经坑害过他,吞下了他的所有财产,我不想知道他的财产究竟是多少,但我知道你在新颖路还有一套秀和不知道的房子,我想要这套房子。”
棉花的口气十分理性,而且很强硬。
“行啊,看来你确实是越冬派来卧底的奸细,你也做了很细致的调查工作,我不答应你都不行。”吴尔说。
“另外,我还要五十万开一家美容院。”
“我知道了。”吴尔沉重地叹息一声。但事实上他心口突然一紧,有一种听到催命判官声音的绝望和无助。
“我想我能够承受,但我不会答应。”
“你会答应的。”
“凭什么?”
“凭你对你儿子的那份爱。”
“……”
“还有,你不敢杀人。”
“为什么?”
“你好不容易挣下那么多钱,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犯不着为一条烂命搭上自己的命。”
她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她也相信吴尔应该听得懂。
“这么说,你的要价没有改变余地喽?”
吴尔依稀看见棉花的嘴巴在动,仿佛还看见她脸上掠过一丝轻蔑的笑容。
“你是我花钱雇用的一个保姆,我们无怨无仇,凭什么这么讹诈我,就凭你和我上过床吗?你我可是两厢情愿的。”
“呸!你必须对你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在你们商人眼中这叫公平交易。你知道为什么社会上有那么多人仇恨你这样的有钱人吗?就是因为你们为富不仁,为所欲为,我这么做是替天行道,谁碰到了都会这么做!”棉花说。
“看来,过去有句老话还真是说对了。”吴尔自言自语。
“什么老话?”棉花说。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啊。” 吴尔没有想到自己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却对这个乡下寡妇看走了眼。难道自己真的老了?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打他财产的主意。他憎恨自己当断不断,该硬不硬,恼怒地飞起一腿,重重踢在棉花肚子上。棉花一声闷叫,仰面倒在地上,反绑的双手一用力,被粟麦解开一半的绳子也挣开了。
“告诉你,我的钱不是抢来的,是辛辛苦苦挣来的。谁想要我的钱,我就要谁的命!”吴尔怒吼道,“越冬已经被我摆平了。你以为就你不怕死,烂命一条吗?告诉你,我吴尔横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摸鸡屎呢。别以为我不敢对你下手,我要让你像这个叫粟麦的女人一样不得好死。”
“慢。她叫粟麦,害死我家二茨的粟麦?”
“是呀!”
  “那我要亲手杀了她!”棉花说。
“她害死你家男人不假。但那是你家男人深更半夜想强暴她,被她反抗时误伤致死。事实上她根本用不着逃亡,投案自首没多大事。不过她心肠太好,想帮助你,同时她又是一个基督教徒,总想着自己有罪,要不惜代价赎罪……这种人,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死了痛快。你瞧她现在跟死人有什么区别?我现在就把她装在口袋里,扛出去埋了,你信不信?”
  吴尔挥起拳头,噗噗两声,像砸南瓜一样砸在粟麦的脑袋上。粟麦晃了晃脑袋,没有任何反应。但那两拳发出的声响却非常有力。躺在地上的棉花身体一凛,心头像被泼了凉水似的一阵颤抖。
   吴尔哼哼冷笑几声:“好你个粟麦,你装死,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真死还是假死。”吴尔抓起桌上的玻璃杯再次朝粟麦头上敲了下去,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棉花双脚跳了起来,发出一声撕裂人心的惨叫:“你别打她了,你打我吧——”
“我还偏打她。”
吴尔转向棉花,阴笑着说。
粟麦头上的血很快便在地上汇成了一滩,吴尔咬咬牙,用装棉花的编织袋兜头将粟麦套上,然后继续用残忍的方式折磨棉花。
“她都昏死这么久了……你你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还是不是人啊……”棉花目睹了吴尔对一个完全失去知觉的人实施肉体攻击的凶残行径之后,精神终于崩溃,脸色苍白,手脚冰凉,浑身哆嗦成了一团。
棉花泪流满面地伸出一只手:“我把东西还给你——”
“什么?”吴尔下意识地反问。
“内存卡。”
“怎么有两张?”
“还有一个是你的手机卡。”
棉花一边说,一边向吴尔摊开手心。
吴尔实实在在看见她手心里攥着的正是自己要得到的东西,可因此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他没有去想棉花被绑着的手为什么会伸开,甚至向自己的面前伸来。他低头去拿她手心里的内存卡,却没想到棉花另一只手上正紧握着粟麦带进屋里的砖头,而且突然把砖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吴尔哼都没有哼一声,双膝跪地,一头栽倒在地。
   棉花似乎不解气,照着他的头颅,又补了几下,抓过他的手机,把自己手上的手机卡塞进去,拨通了帅歌的电话。
  
  帅歌见到粟麦的时候,她整个人蜷在肮脏的地上,小半身还裹在编织袋里,更让帅歌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脸上布满了鲜血,身边四仰八叉地躺着一个男人,男人的头被重物击破,流了一地的红白,已经没有了呼吸。
  帅歌的心骤然紧缩,手脚冰凉。略微怔忪,他快步冲上前去,将粟麦一把抱起来,搂进自己怀里。
粟麦的身体软软的,还有热气,只是额头的伤口处还有鲜血不断涌出。
“粟麦,粟麦,你醒醒……我是帅歌。”
帅歌赶紧将粟麦放在床上,掐人中,掐虎口。粟麦的脸色越发苍白,嘴唇越发青紫。帅歌打110报警,接着又打120,完全失去了理智。粟麦的样子太恐怖,让他领略到死亡的寒冷,感觉到透心的凉意,他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生死原来只在瞬间,平日人们对生命的傲慢,实则都是对生命的最大不敬。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是多么爱这个女人,依恋和想念这个女人。他脱下外套,“撕下一片白衬衣的前襟,很快给粟麦额头包扎起来。
  帅歌熟悉警方的行动和部署,110从接到报警到召唤人员再到发动警车出警一般需要三四分钟,路上需要十分钟左右,一共将近十五分钟才能赶到这里。救护车也许更慢,二十分钟可能还到不了现场。可是,才等了短短两分钟,就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那样煎熬。警察的职业让他明白,作为现场目击证人,报案后自己是不能离开现场的。但眼下昏迷的人是粟麦,是他心爱的女人,不,是他苦心追查的嫌疑人,她命在旦夕,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救她,不能再等了。他抓住粟麦的双手,将她拉扯到自己的背上,背起来往外飞跑起来。
  他顾不了现场,也顾不了地上躺着的男人,一心就想着尽快把粟麦送进医院抢救。他不能让粟麦有事,决不能看着她死掉。
   帅歌背着粟麦抄近路跑出胡同,一口气跑到了街口,横在他眼前正是车水马龙的迎宾大道,宽敞的迎宾大道是这个城市精心打造的样板和精品工程,曾经被媒体渲染为这个城市的标志。为了保证这条大道畅通无阻,全路段都设置了禁止的士停车的标志,并安装了高密度监控摄像头,随时捕捉车辆的违章情况,所以在这条道上搭乘的士十分困难。
“停车——”帅歌情绪冲动的对着飞驰而过的的士嘶喊,一边跑,一边拦出租车。可是没有一辆车敢停下来。他干脆跑到双黄线中间,一路狂奔,一路前后左右见车就挥手求助。
这里离市中心医院有十多分钟的车程,帅歌拦不到车,只能靠双脚跑路。他想打电话告诉救护车自己的位置,可他的手机、钱包、还有工作证都放在上衣口袋里,而他的外套留在了现场。估计这会儿一帮警察正在围着它们分析情况,或作为现场物证上报市局。
  “帅歌,你平时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也有糊涂的时候?居然连钱包和手机都忘了带。”帅歌一时心急如焚,只好咬着牙继续背着粟麦往前跑。
  他快速地奔跑着。在完全六神无主的此刻,帅歌能做到的也就是凭借自身的原始本能。此时此刻,他尝到了什么是心乱如麻、心疼如绞的滋味。
帅歌,你不是一直怀着野心,一心想破这个案子吗?你不是做梦都想让这个女人主动自首,然后把她送进监狱吗?现在你称心如意了,你不用送她进监狱,你直接送她进地狱好了……怎么如今你竟然不开心?你心痛了?你的心怎么会痛?你明明爱着这个女人,为什么还要那么装腔作势?”
帅歌在心里痛骂自己,恨不得抽自己耳光。
路上很多行人用各种各样的眼神看他,人们无语而又麻木地看着他傻瓜似的在双黄线上一路狂奔。
前面马路边上有一个岗亭,帅歌很想冲过去向警察求助,可他想到自己现在成了一个无钱、无证、无身份的“三无人员”,不得不打消此念头。他甚至很害怕此刻自己的样子引起执勤交警的注意。万一警察将他当怀疑对象盯上,过来追踪盘问就麻烦大了。眼下这个状态,他实在没时间接受他所熟悉的那套询问流程,他耽搁不起,粟麦也耽搁不起。幸好前面是个交叉路口,红灯亮了,斑马线上很多人涌了上来,他赶紧混在乱哄哄的人群中,背着粟麦飞快逃离了岗亭。
二十分钟刚过,帅歌背着粟麦,竟然跑到了医院门口,这可能是世界冠军的速度。这时的帅歌,浑身已经湿透,额头上的汗水像屋檐水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淌个不停,稍往地上一站,地面便马上湿漉漉的。粟麦越来越沉重地压在他身上,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连直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帅歌几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冲进了医院大楼,指示牌显示急救中心居然在五楼,他昂起头,歇斯底里地吼叫:“电梯在哪里?有谁告诉我电梯在哪里啊?”人们像在大街上观望他一样,用麻木而又冷漠的眼光看着他,围着他左顾右盼,可就是没人告诉他电梯在哪里。
帅歌看见一个女人站在对面的楼梯口,正盯着他看。他看见的女人就是粟麦,粟麦朝他看着,微笑着,笑容明媚,清新纯净。帅歌仿佛又一次看见她站在酉水河边花树下的情形,他很清楚地记着她当时的模样,记得她衣裙的颜色,飘飞的动感,还有她静止的身影。他再次像个傻瓜一样朝着楼梯口走去,走近粟麦,走近她美丽鲜艳的笑容和芬芳四溢的生命。很多人这才有了反应,在他身后大声呼喊,告诉他电梯就在这里,在很多人围着的地方,因为你无法抬头,所以看不见。帅歌这时已经爬到了二楼……他听见了粟麦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无比清晰。他告诉她说:“粟麦,我没有力气了,你再帮我一次吧!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是我生命中最大的精神力量知道吗?你必须活着,坚持活着……你的生命就像一棵花树,开满了绚丽夺目的鲜花,看见你,我就看见了美丽,闻到了花香……哪怕你给我的只是一线希望,一丝生机,我都会产生巨大无比的力量,包括你的忧伤都是一种力量,足以让我爬上五楼……
“粟麦,你知不知道,你走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想你,我泪流满面……我知道你选择出走是为了逃避,但我却想把你找回来,找回来不是为了分开,而是为了相聚……尽管我们相聚还需要等待,甚至是艰难的等待,但我有力量等待……为了将来我们能在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我愿意等待你,请你相信,我能给你最温暖的幸福!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最爱,我的全部……我爱你,永远爱你……”
   帅歌已经没有气力,他的体力正在无可挽回地与他的精神分离。精神在,但体力离他而去,飘在空中,他无法再操控它了。还剩最后几级台阶,他实在上不去了,只好手脚并用,一步一步地攀爬。他身上的衣物都湿透了,他甚至听见了汗水淌过耳根子的声音。耳根子后面的暴筋在突突跳动,声嘶力竭地呐喊……
  终于,帅歌踏进了急救科的门,医生护士纷纷上来,接下他背上的粟麦。
  “粟麦,你有救了……”帅歌眼泪哗哗直落下来。
  此刻的他就像一匹汗血宝马,久久地站在地上,浑身发抖。
  只一会儿工夫,帅歌的轻松和侥幸就被无情的现实摧毁。
  医生出来告诉他,他们已经对粟麦做了多项检查和心脏恢复,并对病人的脑部外伤也做了处理,现在她的情况已不属于急救范畴,需要转科。
“那,医生请你告诉我,她现在应该去什么地方?”帅歌情急之中竟然问出这样的蠢话。
  “十八楼,神经外科。”医生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帅歌心灰意冷身体僵直。
十八楼,这和十八层地狱有什么区别?区别有,就是比地狱还多一份阴森和恐怖。帅歌只觉得周身阵阵寒冷,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径自走进急救室,走到铁床前,扶起粟麦,连同白被单一齐拽起,裹住自己的整个身体。与此同时,他伸手拽住一名女护士,声音低沉沙哑地命令她,你给我带路,去十八楼。女护士被吓住了,不敢吭声。他拉着惊魂未定的护士进了电梯,可是电梯刚一启动,帅歌突然跪倒在地,吓得护士惊呼喊叫。他喝令她住口,声音像铁器一样震慑人心。
他把粟麦从背上放下来,将她身体揽入怀抱,紧紧抱住,不想放手。他俯下头,轻轻地亲吻她的头发,她的脸腮,还有她一直闭着的眼睛……他久久地盯着她,却没去碰她的嘴唇。在他心里,她的嘴唇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要亲吻那个地方,必须得经过她的同意。女护士不吱声了,静静地看着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不像刚才那样怕他,反感他了。
出电梯时,帅歌把粟麦抱了起来,他的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过粟麦的脸,眼里除了滚动的泪水,就只剩下痛苦和悲伤。女护士怔怔地凝望着他,目光里充满了同情。
  “好了,就是这里了。”女护士冲他指了指“神经外科”的牌子之后转过身。
  “慢。”帅歌叫住她。从怀里轻轻抽出床单交还护士。
   护士捧着床单转身离去。神经外科的医生护士看见他抱着一个人进来吓一跳,愣了半晌终于明白他抱的不是一个死人,而是一个病人。医生上前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脸色凝滞地对帅歌说,先交住院费去吧,我们会尽力的。
  粟麦安详地躺在一张干干净净的床上。她额上的伤,以及凌乱的头发,反而将她的美丽衬托得异常鲜明,魅惑。一种柔弱与英气的强烈对比,让帅歌眼前闪闪发亮,他一步一回头地看着她,觉得她的美就像阳光一样从她身上、脸上,甚至头发丝里散发出来。
  “你快去吧。” 医生对他说。
  突然,帅歌冲上去,一把揪住医生的胳膊,只听得咔嚓咔嚓几声响,医生的骨头快被他捏碎了,疼得说不出话,只好用手势向他求饶,求他把自己的胳膊放开。
  “医生,求求你说实话,她是不是醒不过来了?或是成了植物人?”空气愈加紧张,令人窒息。医生心里虽不能接受他对自己动粗,但对他的心情是很理解的,他点点头,表情痛楚地说:“现在还不能确定,得观察一段时间。”
  “观察一段时间?一段时间是多久?几天,还是几个月?”
  “都有可能。”
  帅歌目瞪口呆,两眼直望着医生,说不出话来。而医生的手臂痛得令他快停止了呼吸,病室内一片死寂。
  帅歌真想拔腿奔下楼去,绝望地一路狂吼。但他知道,他不能。他现在没有权力这样做,他必须控制住情绪,赶紧想办法让粟麦住院,不管她是不是脑死亡,植物人,只要医生说她还有呼吸,还有救,哪怕还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接下来,他冷静多了。通过电话和银行转账很快将粟麦住院的事搞定,当他再次回到神经外科,看到粟麦已经全身披挂,医院对她进行了特护。但无论医生怎么努力,除了呼吸尚存,粟麦仍然昏迷不醒。
他在她床前坐下来,一声不响地看着她如同睡眠的样子。
“睡吧……睡吧,你在做一个长长的梦,睡一觉,醒过来就好了。”他抚摸着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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