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复一年都在《望梅》❶的那位老人走了。
一个平凡而非凡,高尚且高贵的散文诗人,走了。
他是:
散文诗的执迷者,仰慕者,敬畏者,探求者,守望者,传播者,创新者和捍卫者。
他是守望散文诗的一盏明灯。
他的一生都在心里亮着一盏只属于散文诗的灯盏,光芒熠熠的灯盏。
如果说散文诗是一株大树,那么这位让我们敬慕的老人,他把自己的天赋,激情,善良,冀望,想象力,孤独,悲愤和泪水;
这一切,
他让它们在散文诗的大树上,开出了缤纷瑰丽的花朵,结出了丰硕而异样的果实。
他把自己,也把一批又一批后来人引领到了散文诗的高处,引领到了散文诗的致真致纯致美的高处。
我们敬爱的耿老走了。
而此刻《醒来的鱼》❷游进了浩浩的怀念游进了漫漫无岸的悲痛。
耿老曾经写道:《落日也辉煌》❸
那么就让我们伫立在《秋水》❹之岸,仰望《飞鸟的高度》❺,聆听《鼓声遥远》❻。
而之后,
就把《散文诗六重奏》❼弹拨得更响亮,更广阔,更动听,更浩荡,更悠远,更与众不同,更奥妙神秘,更问心无愧吧。
注:(1)—(7)所引,均系耿老的作品集。
在五四广场散步
湛蓝的海水,舒畅的晚风。和
盈澄轻漾的月色。
两个老头,在五四广场散步。
一个年逾古稀,一个寿过九旬。
转一圈,再转一圈。
老师问:累吗?
学生答:有一点儿。
学生问:老师累吗?
老师答:累。
那咱们回去?
再坐一会儿。
坐了一会儿。
又坐了一会儿。
坐在有着特别味道的海风里。
坐在有着神秘意境的月色下。
坐在波涌起伏跌宕有声的时光中。
起身离开的时候,两个写诗的老头,
又深情地望了望夜色下茫茫浩阔的大海。
学生问:老师,
为啥每次来五四广场散步的时候,
就觉着身上有劲?
谁叫你有劲了你去问谁呀!
谁叫你年轻了你去问谁呀!
谁?是谁让我年轻了?
哦,是大海。
哦,是五四广场。
走在回去的路上,师生无语。
却隐隐地听到:
由远及近的历史潮声一浪高过一浪;
正澎湃如雷在耳边回响。
黎明之门
用时光隙间的一些亮色冲淡你的憧憬,多想一想往事的光泽或黝暗。
寒署凛凛。
老人的横笛藏在深深的夜里,守着的孤独与沉思。
(流浪无涯无际,你的岸在哪里?)
掐灭星光,多想谛听你的心音
粒粒滴落。粒粒
滴落在每一个黄昏每一个黎明。
我知道,你拥有一片海,和一支永不止息的横笛。
(笛音闪耀。浪花闪耀。站在风雨里你对远方和历史倾述些什么)
许多许多风景在漂泊中离开原藐,而唯有你的歌你的泪晶澈着、真实着,
接近秋日的阳光,
接近生命之媚。
枝间的枯叶坠落的时候,你仰起头,用手扶牢了自己的眼镜。
想像力,文字的光芒
缘此而延伸而深邃。
(陌生人递来一张船票,问:你真的要去忘川吗?)
不。
黎明之门为你开着。道路的尽头闪现出一缕微熹的曦光。
我看见你的睫间有欲滴未滴的露。
放飞你不羁的笛音如鸟,作高翔之舞吧!
夜与昼隐去,苦与乐隐去,荣与辱隐去,时光隐去。
仰起头,你用手扶牢了自己的眼镜。
毅然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