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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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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糌粑”的记忆

作者:金兰仁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4579      更新:2018-03-26

      儿时,适宜儿童的零食很少,商店里或“鸡毛换灯草”货郎担中的商品贫乏,不是糖子儿、麦芽糖,就是饼干,只有到了年节,才会有洋糖果,芝麻糖或冻米糖等花样。父母都疼孩子,经常会用家乡普通的食材,做出一些零食,满足孩子们嘴馋的期望。炒面就是母亲们自制的众多零食里,大家较喜欢的零食品种之一。
  “炒面”是强加的名称,家乡人称之为“焦末”,而且“焦末”的称呼也是按照家乡土语读音臆想出来的,与工业上焦炭粉末的那个“焦末”同名,但说的不是同样的物产。请教乡贤,都说只有这么写。“焦末”与青稞面类似,湿拌法吃“焦末”与藏胞吃糌粑类似,与大家公认的“炒面(条)”做法和吃法迥然不同,而且“焦”代表炒制炒香的意思,“末”指粉末,合起来就是炒香了的粮食粉末。因此,“炒面”顶多只能作为书面用语了。
  家乡的“焦末”是小众食品,只在古城西部地区可见。从制作过程看,有点像很早以前用作干粮或军粮的炒面,但磨得更细,吃法更灵活。炒面制作工序不复杂,只有炒制和磨粉两道工序。炒制时,先将现将黄豆大小的河砂在铁锅里炒热,再放入玉米粒或麦粒,河砂颗粒及铁锅的共同将粮食煨熟炒香。灶火不能太旺,以免爆出太多米花,磨出的炒面粉中有压扁的玉米花或者麦子花,影响口感。将炒熟的玉米或小麦与河砂分离后,再用石磨将其碎成细粉,过筛去掉玉米皮等粗粒杂质,留下的细粉,就是家乡人称之为“焦末”的炒面了。炒面实在太香,密封的容器都盖不住扑鼻的香味溢出。嗅觉灵敏的孩子,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分辨出玉米与小麦炒面的不同。焦末本身就是为孩子所做,因此,只要有人做了炒面,就会有馋猫主动上门找吃,似乎今天我吃你家的,明天你吃我家的,天经地义,相互之间哪里会有那么多客套。而且,吃完以后,还要发表评论,“大妈,磨粗了,下次磨细点哈!”“要是加点芝麻粉就更香了!”“下次做的时候,喊我来推磨咯”,常引得大人哈哈大笑,给平淡的乡村带来许多欢乐。
  看过电影中藏胞吃糌粑的模样后,小伙伴们又戏称“焦末”为糌粑。因为有了孩子参与,就出现了五花八门的吃法。有人直接吃炒面干粉,好处是满口生香,但很呛人。有人用开水冲成糊糊吃,易于消化,但做起来麻烦。常用的吃法是湿拌。用适量的水,和着炒面粉,用筷子或饭匙慢慢搅拌成湿湿的团。然后,将大团块分成小条状或粒状入口。如果湿拌的过程中,加入白糖或芝麻粉、花生碎等,就更香甜了。炒面团可以塑出各种形态,衍生出许多诸如炒面湿粒滚干粉,炒面团包芝麻粉等花样吃饭。经过炒制的玉米及小麦磨成粉后,可以贮存较长时间,便于食用,营养丰富,易于消化,孩子吃的再多也不会患疳积,而且炒面团易于吞咽,一般的孩子吃炒面不至于会发生哽噎等意外,是父母放心的食品。
  三叔曾说,家乡许多物产都是有名无姓(指说不清楚来由,也没有正式书面名称),是生活逼出来的。在家乡,解放前很普及,家家常备。那年月,兵荒马乱,普通百姓“躲反”(躲土匪,躲日本佬,躲壮丁),说走就走,有时几天都不能回家,更谈不上生火做饭了,躲反逃难的人就只有靠随身携带的焦末度日。刚解放,家乡人外出做工或上街(进古城)采买时,随身携带当干粮充饥,但毕竟吃后口发干,哪有吃热饭热菜舒坦?后来,焦末少了,只作为孩子的零食了。
  如今,家乡的“焦末”已经绝迹了,没有人再费时费事地做了,取而代之的是其它营养更丰富、更可口的食品了,但它那香香的味道,至今还清晰地留在记忆中。感谢聪慧勤劳的母亲们,在那个艰苦的年代里,粗粮细作,将苦涩炒出甜蜜,将平淡磨出精美,在自然的味道里,添加了无尽的欢乐!

        二0一八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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