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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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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驴

作者:陈玉霞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2625      更新:2014-01-29
文/陈玉霞

离开家乡二十几年,梦里每每回故乡。故乡的云故乡 的风故乡的山山水水令人魂牵梦绕。也许深刻,才有记忆。老家的黑驴也经常在梦中出现。它就像家里的一个成员,伴随了我们十几年。七十年代末,农村实行了生产承包责任制。土地分到了农民手里,但是牲畜不多,几户人家才能分一头。父亲为了不耽误种地,就从山区买了一头黑驴。当把它从车上拉下来,揭去脸上的蒙布,当场就给人一个下马威。它后退蹬直,前腿竖立,两只耳朵好似两把短剑,高昂的头,嘶叫一声,虎虎生威。把当场看热闹的人吓了一跳,邻居说这头驴太犟,不好驯服,但父亲却高兴的说,要的就是这个犟劲儿,干活时才有力气。
正应了邻居的话,确实不好驯服。给它套缰绳,父亲一个人拿不下来。必须有俩个人才行。它前腿踢后退蹬。稍不注意半个身子就立起来,比人都高。父亲找准机会,把驴头抱在怀里,使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带上缰绳。 只要带上,它就规矩多了,若不老实,缰绳一拉,它的嘴疼。既然进了家门,也就承担起它该干的事。八十年代初,经济条件普遍不太好。运输基本靠驴车。几亩地的粪土全靠驴车拉到地里。一天要拉几十趟,几乎 拉上一个月才把第二年的春天种地的粪土拉够。放寒假的大弟弟就赶着驴车一趟一趟往返着。这时黑驴也充分发挥了它的犟尽。拉着重车也比别人家的驴车走得快,卸完粪土的空车几乎是跑着回来的。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最可笑的是它认人。父亲赶车时,基本老实,不太闹腾。如是邻居家借去用,几乎没有一次成功的。
有一次,妈赶着驴车去收麦子。碰见邻居家的姑娘,她要搭车。妈让她坐上,邻家姑娘跳上来还没坐稳,黑驴如脱缰的野马,挣脱缰绳,狂奔而去。在狭窄的土路上左突右冲。身后尘土飞扬。架子车上的铁锹,镰刀,麻绳等一路散落出去。妈和邻居姑娘吓得脸色发白。大声呼喊,但无济于事。只有紧紧的抓住车沿,不要掉下去就算万幸,路上的人也帮不了。。妈说真不知道它把我们拉到那里。真是凑巧,前面来了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黑驴才停下来。邻家姑娘发抖的说,以后再也不敢坐我家的驴车了。
就是这头黑驴,它减轻了父母好多负担。我们家孩子多,父母为了我们有饭吃有衣穿。最主要的目标是要上学。父母带着我们坪了很多地。因为上学的费用要从地里刨出来。因此家里的农活比别人家多。我们就跟着父母拉着黑驴。往返在田间地头。耕地,施肥,磨地,种籽都是黑驴配合着干完。一年四季往田里运输全靠它。田里的收成也是靠它拉回来的。当时架子车也装不了多少,关键在跑的趟数多。金灿灿的小麦,粗粗壮壮的玉米,沉甸甸的水稻,还有杂七杂八的庄稼。它任劳任怨,十年如一日,伴随着我们姊妹从小学到大学。
黑驴干的活,父亲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黑驴的感情也逐渐加深。夏天放学早,我们就拿着镰刀去给驴割草。这是一天的任务,必须完成。有一次大弟说作业没写完不想去,父亲说驴吃草是大事,作业是小事。其实父亲也知道大弟想偷懒。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黑驴是父亲的好帮手。每天操心它吃好喝好。别人家把干草铡了就行了。而父亲要把干草,水,玉米拌在一起才让驴吃。每天饮水几遍。半夜起来还要给驴加一次料。因此我家的黑驴一直膘肥体壮。
记得有一年的八月十五,我打电话问父母献月饼了没有。妈接了电话上气不接下气说“驴跑了”就挂断了。后来才知道父母寻遍了漫山遍野,走得汗流浃背,两腿发软。还是没找见。失望的正要回家时,碰见一个不太地道的邻居说见着我家黑驴了。但是人家要100元钱。才说驴在哪。父亲一听驴在,就满口答应了。当时供着四个学生,花费又那样高,100元钱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不言而语。但是为了驴。父亲还是给了。因为知道那人的秉性。
风风雨雨十几载,我们姊妹的学也上成功了,小弟研究生毕业,我家供学生的历史就结束了。我家地也不种了。父母也该享受清闲的日子了,黑驴也老了,也该歇歇了。但是以前的日子永远忘不了,正如大弟说的“开着奔驰车很舒服,但是还常常想起以前赶着驴车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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