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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青团中央第191期身影榜样人物访谈:用心灵成就伟大

作者:新青年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2997      更新:2013-11-10
——访《散文世界》执行主编、著名评论家苏伟

主持:胡叶平
嘉宾:苏 伟
时间:2013年 11 月 9日 星期天 晚20:00-10:00
地点:身影榜样人物在线访谈QQ

【身影榜样人物介绍】

苏伟,男,1978年9月生,甘肃天水人。文学硕士学位。现任中国鲁迅研究会理事,中华伏義文化研究会文创委秘书长,《散文世界》执行主编。曾在《文艺报》、《中国文化报》、《中华读书报》、《人民政协报》、《广州文艺》、《都市美文》、韩国《高丽大学学报》、《广播电视大学报》、《散文百家》、《阳光》等报刊杂志发表各类文学作品和评论文章40余篇。岀版专著《有一种财富叫苦难》等。



主持人:与其说是妙笔生花的作家,不如说,他是一位满腹经纶的学者,他从小生长在遥远而闭塞的西北小山村,却用手中的一支笔,记录下了他对广袤天地的感知和内心自由而丰满的情感。他就是现任中国鲁迅研究会理事,中华伏義文化研究会文创委秘书长,《散文世界》执行主编——苏伟老师。今天,我们就请到了苏老师来到我们访谈栏目分享他的故事。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苏老师!

苏 伟:大家好,主持人好!

主持人:苏老师您好!在节目之前我就细细地阅读了您的许多大作,尤其是您博客上《笛中飞燕幽谷苍蒿》一文,听说这篇评论文已被译成韩语,全文转发韩国高丽大学学报。我读了以后,觉得很惊叹您对文学的独特感悟,我觉得在您的作品里一直充斥着对外界非常热情的关爱。我很想知道,是不是您的少年经历,才培养了您这样特殊的感情?

苏伟:我从小生长在一个非常遥远和闭塞的小山村,它的周围整个被荒山土岭和连片的树林所包围,是一种近似原始状态的村落。我的父母在十多里外的小镇上的卫生院工作,他们都是从苦难中靠自学成才的医生。由于长时间的远离父母,我对我的爷爷和奶奶产生了非常浓厚的感情。他们对我的呵护和疼爱,使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有着浓浓亲情的家庭中,一种优越的幸福感占据心头,使我在跟我同龄的朋友相处的过程中,那种还不被自己完全理解和主动施予爱和同情的品行,在成长中伴随我一道的成长。这段生活经历对于我以后一直对人抱有非常热情的关爱有着直接的影响。

主持人:童年的生活是苦难的,恶劣的环境和贫瘠的知识也许会让你无缘接受美好的启蒙教育以及美丽童话般的艺术熏陶,我想在那时候外界精彩的世界对你而言可是说是非常遥远的,那么它给予了你什么,对你产生了什么影响呢?

苏伟:是的,童年的生活确实无法给我良好的启蒙教育,但是贫瘠的土地和在这贫瘠土地上世世代代劳作的乡亲们,发生在他们身边所有关于疾病、饥饿、天灾ren祸、贫穷、恶和善并存、善良和暴力相行,一系列参和着血和泪的感人事迹,使我过早的认识了一种坚韧不屈和忍辱负重的品行。正是通过这种内心的情感经历,我朦胧的感知到了但还待探索和实践后,才可确认正确与否的人生意义及生活的目的。

我的爷爷在我父亲五岁、姑姑三岁时,英年早世。我只能从奶奶的口中去感知当时我们家庭的苦难。我的爷爷体弱多病,常年给地主做工,由于抚育孩子和建院修房欠下了好多债务。欠下的债务只能靠他拼死拼活的劳动来偿还。一连几个春节别人举家团圆的时候,他却躲在地窑深处,在潮湿的土壤中,在没有尽头的黑暗中,躲避着地主的逼债。饥寒交迫加上痛苦和绝望折磨着他,使得他浑身生疮。一旦遇见阳光和大风,就流脓不止。正是这样长年累月的非人折磨,把他拉向了死亡的深渊。临死前二天,村子里饿死了一头母马,他和众多跟他一样境况的乡亲们分得了一点马肉,把它放入干柴堆中,稍加烧烤,便狼吞虎咽。沉重的马肉使他胃病发作,数十里却找不到一个医生,我的爷爷就这样硬是给活活的疼死。在这片土地上,像我爷爷这样不幸的被贫穷和病魔夺去生命的乡亲不知有多少!生命的代价异常沉重,无可偿还,使得我的父亲发誓学医,把大半生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抢夺生命的战斗中了。

从父辈的口述到我亲眼目睹苦难的过程,使我的心灵过早的成熟。因自然环境恶化,水资源严重缺乏,在一座大山的底部,一旦挖出一口小井,就成了十里八村人们争相饮用的甘泉。深夜里严冬中,他们赶着驴子,排成长队,等候着用水瓢往塑料大桶取水。多少年来心怀对彩色电视和电话的迷恋,大批青壮年出外打工,他们用生命和青春做抵押,靠辛勤的劳动换取微薄收入的现实让我倍感心痛!种种不幸围绕着村庄,使得整个山村弥漫着悲剧的气氛。从我的父亲踏出的一条血路,让我明白只有通过文化知识,以及劳动和创造才能改变其落后贫穷的面貌。我的对知识不可遏制的追求,对众生命不可遏制的同情,正是来源于此。要想取得非凡的成绩,我要付出的比别人更多。茫茫苍天,沉沉大地所启迪给我的是要和命运做无畏斗争,其力量来源于我对生我养我的故土和亲情的爱。

主持人:大地苍天人命给了您和命运做斗争的无畏,却也最初启迪您的写作梦想,接下来,您能和我们分享一下,您的求学生涯吗?

苏伟:我的求学生涯也是几经波折而后抉。在上小学时,当我刚能分辩事非之时,我的父亲就给我讲学医治病的迫切需要,为的是让我走救死扶伤之路,以便将来继承他未尽的事业。上初中时,在和父母商讨一生的道路的时候,我们发生了分歧。父母认为,从眼前利益看,做医生是一份体面而长久的工作,只要有过硬的技术和高尚的医德,便可终生受用。而我则认为,医生这个职业,虽然可以发扬人道主义精神,为患者铲除病痛,确是一件快乐的事。但是这种职业,因其诸多固定性的因素,自认为对于一种深刻思想的形成,以及我一贯坚守的个体自由精神是有冲突的。所以,我认定要走思想之路,办刊之路,写作之路。

主持人:那么最初的时候是哪些人启发您学习和写作的呢?

苏伟:谈到学习的发蒙,我就深深的怀念和感谢我尊敬的两位老师。她们都姓杨,均是女性。她们都是非常不幸的人,却都有着顽强不息的意志,她们身上焕发的那种母爱及其独具个性的审美,是把我直接引向文学的重要动力。

我在小学由于贪玩,爱动物爱的太深,以至于日夜都在为它操劳。对此,我母亲曾经打过一个诙谐幽默的比喻,说我在跟小狗同属于幼稚状态时,已经甘做一位无私的“狗妈妈”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后来一条叫“麻虎”的小狗,给我带来了隔绝亲情的灾难。由于我整天沉溺在养狗的快乐中,我父亲担心我的学习会受其影响,于是他断然决定让我离开我所自由支配的空间,把我送到离家几百里外的延安——我哥那里去上学。

新的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同学,助长了我的恐惧感,从而滋生了我的思乡病。那时候夜空的每颗星星,大道旁每一盏路灯,都让我产生一种莫名的悲伤。一篇一篇的日记记载了我痛苦的情感经历。在这期间,杨金英老师对我文笔和情思的肯定,对我无私的引导和扶持,直接将我手拉手的带入了文学的殿堂。另一个杨老师,名叫杨金芳。她则教给我如何忍受痛苦,如何自强不息。如果说前位老师给我带来的是丰富的情感滋润的话,那么后位老师则给予我的是成长的强壮骨骼。我以后的治学和做人,都深深的受益于她们。

主持人:能和我们说一说您在学生时代追求写作的经历吗?

苏伟:进入高中后,我更注重于实践活动。那时,我强烈的希望通过办文学社来传播一种新思想和新文化。在鲁迅先生的作品中,关于对黑暗人生的无情揭露,对传统文化糟粕的批判,对高深学问的阐述,都紧紧围绕着一个主题:培养特立独行的个性。“立人”思想对我启迪颇深。

由于对应试教育的反叛和对书本知识的怀疑,使我觉得按照自己天性发展的要求是最为重要的。这是直接通向成才的途径。我和文学社的朋友们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来改造我们的思想:对人类伟大英雄的推崇,力求发扬一种精神;对孤老孱弱人群的帮助,力求奉献一颗爱心;对自我缺点的反思和剖析,力求获得一种前进的动力。整个高中生活,都是在一种激烈的矛盾和抗争中度过的。这也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刻之一,因为我看到了逐渐成长且强健的自我。

进入大学学习后,我离开了苍凉雄壮的大西北,来到了首都北京,进入更高层次的学习中,面对种种深奥难解的课题,一种更高境界的治学精神,需要我去探索。此时读了罗素的作品,他关于任何一种学问都要通过自己的检验和实践,以辨真伪的治学方法对我启发很大。通过读许多大师的作品,一旦跟伟大灵魂相遇,我就更强烈的要求自己汲取他们精神的营养,建筑自己理想的精神大厦。我认为在求学的艰难路途中,寻找到切合自己的偶像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徜徉在知识的海洋,我常常像渔夫一样在风云变幻莫测的大海中迷路,那种浩茫的困惑感时时纠缠着自己的灵魂。在感到其自身渺小的同时,要忍痛割爱的摒弃自己一贯形成的对事物和人生的种种看法,从新确立一种生命意义,是何其之难啊!贝多芬音乐中关于对人生苦难的超拔精神,以及尼采哲学中强健豪迈的超人思想,拯救了我极度困惑的命运,教给我治学和写作的最佳秘方。当我遇到种种人事变故及有关疾病和死亡的问题时,我都会直接求助于这些大师,在获取力量的同时,勇敢且自信地迈开步伐,向着不知尽头的前方走去。

主持人:另外有一个问题,我很想了解下,苏老师你现在不过而立之年,还那么年轻,为什么就对离您那么遥远的外国文学和中国的早期文学有了这么多的研究?

苏伟:谈不上什么研究,我不是学院派,没有职业要求的研究课题,没有为了评得职称和谋得稳定位子的要求。所以,我对西方文学和中国文学的研究全凭兴趣,说到底是精神的需要,亦是对个性缺陷的一种补充。

通过自己的研读发现,我对外国文学也不是全有兴趣,比如日本文学,除个别几人外,大多文学作品我不能尽兴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即为川端康成。他在《睡美人》中,写一位失去性能力的老头,面对熟睡的少女的玉体,如何抚摩、亲吻、欣赏、激动,后因无能力占有而心生忧愁。这种文学手法被后人标举为新感觉派,极力吹棒,但我没觉得有什么好,甚至感到讨厌。

相比较,我最为钦佩的是俄国文学。这被鲁迅先生称为我们的导师和朋友的文学。俄国文学是世界上最卓异的文学。其中关于人的自由精神和个性尊严,是最为明显的特征。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别林斯基、果戈理、契诃夫、赫尔岑、肖洛霍夫、帕斯捷尔纳克和索尔仁尼琴,是我最热爱的俄国文学九大师。

他们肩负人类恶和苦难的命题,深深扎根人间,为了人类的不幸,倾注毕生心血。在文学中像火球一样燃烧,在光与影的交织中,发岀了圣徒般的呐喊。立足人世,心向天国,他们是伟大的殉道者,穷苦人的知音!他们更是用人格书写文学的光辉典范!

是他们改变了我对人生和文学的认识,受到圣光烛照,自己也不甘平庸虚度,纵身一跳,已然走上了追求理想的荆棘路。

主持人:除了自身的创作,我知道苏伟老师近期还应邀在北京培黎学院做“中国之声系列文学讲座”,苏老师能和我们分享一下,您讲座的具体内容吗?

苏伟:这一个系列讲座是由中国文化书院和中国新闻联合岀版社共同主办的。在指定的一所大专院校,重点讲述自己推崇和深研过的十二位大师。我希望能通过我的讲述,让更多的青年大学生热爱文学,向前辈们学习!

主持人:我记得苏伟老师您曾经做过一个关于萧红的讲座,我们都知道萧红是中国现代著名女作家、五四的优秀儿女、底层弱势文学的代表人物,那么您对她有什么其他的见解吗?

苏伟:说萧红是五四的优秀儿女,也对。她是一位叛逆的女子,对传统文化和道徳做了决然的转身。她的身影是美丽的。

前不久,电影《萧红》在全国放映,但反响一般。导演将剧情集中在性狂欢的情节中,这确实迎合了大众文化的需求,但却也加重了萧红个的悲剧色彩。

民国时期的四大才女,都因可说悲惨的情感遭遇,倍受读者的同情。占主流的说法是,她们的不幸缘于性格,也就是说萧红的性格中有要强不服输,有反保守不顺从,有反常规不驯服的因子,这导致她在社会与男人的交往中屡屡受挫。此种说法有其合理性,但不完全对。

我认为萧红与社会、男人的冲突,主要体现了文化价值的不同。说到底就是封建专制与个性追求,自我独立意识与男权压制的冲突。面对死气沉沉的老大中国,面对战乱平发,家庭的等级特权,一个深受五四先进思想熏陶的另类女子,显得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啊!冲着石墙铁壁,奋力冲撞,悲剧是不可避免的。但萧红的抗争,具有形而上学层面的终极意义。是一种永恒的价值追求,彰显了灵与肉相结合的爱情,在人世是多么的稀缺和可贵!

萧红也是天才的作家。她无视规矩,无视定律,像风一样自由舒展,突出的是身为底层弱者的存在风格。她有两重身份,女性和穷人。她的书写是奴隶对压迫的感知,是奴隶对解放的渴求,亦是奴隶对自己深爱的怜悯。

萧红,如她的文学,如她的人生一样痛并创造着,痛并欢唱着。

她是无所畏惧的开拓者!凄婉又美丽,恰巧冬夜空中皎洁的月亮,发射岀明亮又孤寂的清辉!

主持人:通过这次访谈,你如何看待榜样文学,以及它对社会所起的积极作用?

苏伟:榜样文学,这个提法不准确。说实在的,文学是一种创作,就其特性而言,它并不提供模范人物和事迹那样的榜样作用。文学,促人深思,发人深省,具有启迪作用,这倒是真的。

在我读过的作品中,自认为卢梭和托尔斯泰有着深刻的启示录般的价值。他俩各有名著《忏悔录》,文中对自己的种种丑行,有着直言不讳的暴露。这是多么高尚和勇敢的行为!

卢梭把他年轻时偷窃主人丝带的行为,称为做贼。托尔斯泰把年轻时嫖ji的行为如实供岀,意在拷问良知,鞭挞丑恶,榨岀洁白来。大凡敢于真面自己的缺陷,对己也不放过的严厉剖析,无疑具有为人榜样的力量。不过,这种潜质是我们的人生和文学极为缺乏的资源。

主持人:是的,文学是一个不断渐进的过程,是我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不断创新,来引领时代发展的过程。节目的最后,我们还想请苏伟老师对于我们广大的热爱文学的青年学子给予寄语。

苏伟:对所有正走在求学之路上的同类,我想对他们说的是:不要听从命运的摆布,要通过顽强不息的斗争从而确立一种自由至上的信念,并将其贯穿人生的整个时期,是最为重要的成功之决。

最后,我想引用我敬仰的文学大师罗曼·罗兰的话,与普天下所有的学子同享圣训:“没有伟大的品格,就没有伟大的人,也将没有伟大的艺术。所有的偶像,时间会把他们一起摧毁。要靠心灵成就伟大,而非靠暴力和罪恶显得伟大。”

主持人:谢谢苏伟带给我们的精彩分享,这期节目就到这里,我是主持人胡叶平,下期节目见。

苏伟:再次感谢主持人,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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