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盛川

昨夜雨骤风狂，今日终于放晴，天空中，大块的白云被风驱赶着匆匆而过，天空似因寒冷而变得更澄澈、湛蓝，昨夜的风却依旧疯狂地刮，愈刮愈烈。
回老家的路上，透过车窗，感受着行道树中那些悬铃木的大大的叶子被风撕扯着漫天飞舞，最终满地散落的无奈。让人感觉到了季节更替的强势。
时已处于深秋与初冬交替，生物界的万物从参天大树到无名小草，即便有再辉煌的绿色时光，也终究抵不过生命季节的变换。春远夏至，秋去冬来，大自然亿万年的残酷进化，历练出了生物界的“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铁打的生命节律。为了减少自身水分的散失，也为了来年的新生命形态的延续而不得不及早储存能量，寒潮来袭之际，树采取了抛弃叶子的策略，面对这种这种壮士断臂般的抛弃，该赞美，还是该惋惜？
莫名的忧伤被晚秋拉扯着，难以接受漫天飘零飞舞的初冬，甚至，下意识地不时扭转着方向盘，不忍飞驰的轮子去碾压那些尚为彻底黄透的泛着淡淡的绿的落叶。
忽然想起泰戈尔的那句诗：“……秋天的黄叶没什么可唱，只叹息一声，飞落在那里”
从人类智慧的角度看，叶子的这种无奈的飘零也是一种大智慧。既然料定该有此劫，不如早早离去，曾几何时，那些死抱枝头的残存的叶子，不也落得被寒风狂扫，瑟瑟发抖着，嘶鸣着，最终难逃粉身碎骨不知何去何从的地步吗？
人类也如此？
其实，人何尝不是如此？
在路上。
思绪随叶子飞舞而飘飞。
假想着，有一间大大的屋子，初冬日，午后，暖融融的阳光从室外的树林的缝隙里洒漏过来，穿越玻璃窗户，洋洋洒洒的进来，铺洒在宽大的地板上，阳光进到室内，温暖煦和的。整个屋子罩在一片光影的斑驳中，可以能看得见空气里小小的尘埃。阳光戏耍着儿时的玩具汽车、木制手枪，一只蓝色的气球在阳光的抚慰中，静静地睡去。从村南河里拣来的那些河卵石，虽无雨花石的玲珑精致，却也不失淡雅，散落在地板上，此时已经被阳光镀上了一层光晕，更衬托出房间的寂静与安逸。
《飞鸟集》的某一页里，还夹着一枚金黄的银杏叶，或许是哪位读了几天“托尔斯泰”的乡村“小资”受安娜的导引而在烟霞洞银杏树下拾柴拾来的吧，阳光下，银杏叶子透明的脉络如同一条蜿蜒的小河的流域缩略图。
风依旧狂，掠着一片片叶子在车窗外肆虐，不时将叶子狠狠地摔打到车窗玻璃上，让人猛地一个激灵，思绪顿时中断。
光阴如箭，流年似水，岁月也罢，时令也罢，感情也罢，终究是一匹飞驰狂奔的骏马，谁也挽不住它的缰绳，你可以拥有，却不可以拥有到永远！时常在你信马由缰、意气风发之际，一切皆空，瞬眼功夫，留在手中的，只有缰绳留下的伤痕，脑海里，也只有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了。
如诗所言：“是非成败转头空”；
如歌所吟：“爱恨就在一瞬间”。
也许，有过的会永远存在，某年某月，会在某个瞬间被唤醒，然后如阳光洒落梦幻中的房间般在心里生出一股暖流，慰藉着心田。
扭转方向盘，车轮飞驰，顺风向东而行，天空忽而晴朗许多，阳光大把大把洒进车窗，满满地一车阳光在荡漾，幻梦不知飘飞何处，思绪又被阳光唤回。浸在满车阳光里，那种实实在在的暖流在逐渐传遍全身，这一刻的温暖，足以抵御此前无端生出的些许苍凉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