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合欢
小时候,单位的大院里有两颗很大的合欢树,每到初夏,空气里都氤氲着合欢花淡雅的香气。奶奶说合欢树地震时会放电。妈妈说合欢花能解忧成欢。我没摸到奶奶说的电,也不明白合欢怎么解忧,我只记得合欢那绒绒的花絮,软软的花丝,暖暖的花香温柔了童年一个又一个的夏天。
我喜欢在夏雨初歇后,蹲在朝开暮合的合欢树下,捡拾满院玲珑剔透的落花。洗净晾干,用纱布包好放在白糖罐里,让蜜糖染满馨香,让馨香开在米粥里,让米粥绽放在笑颜里,这便是我今生最贪恋的味道 。
妈妈独爱合欢,她说合欢蠲忿,合欢吉祥,合欢是温婉的花,合欢是助眠的药,合欢是天上的烟霞。妈妈说想哭的时候,冲一杯烟霞浸过的糖水,脸上就会长出如花的笑魇。
搬离老院后,每年初夏,我也会在不经意间闻到合欢花解忧的清香,也 隐约看到一袭绯红盛开在烟云之外,可我却不想驻足寻觅,也不愿捡花成酿,我怕会惊扰我私藏的欢喜和甜蜜。
岁月款款,无法重复过往。泪水渗透思念的夜里,我挽着无眠,把陈年的烟霞铺染在灯火阑珊处,痴等着黑夜绽放出团团“红白开成蘸晕花”的合欢。
时光迢迢,我终于在儿时的合欢花里破涕为笑。
木兰不眠
窗外的早春,不待暖色初起,不等春风满怀,便被几朵木兰花开的静暖撩醒。
浅香落于晨曦,一些遥远的疼痛,穿越长街短亭,流淌在梦与梦之间, 踏着乍暖乍寒的春,低眉行走。
岁月寒凉,我怀抱暖壶依窗而躺,一片浅白的花瓣走上窗台,和我隔窗相见相恋。
我安卧在迷离与清醒中,温酒沏茶,等朝阳升起,等春草满阶,和你共舞一段时光,共醉一场春雨。
你看,人生初见的欢和悲风画扇的殇,终不过,是笔尖不肯轻放的誓言。
春意清浅,我枕着木兰花暖暖的绒衣,迎来一场久别重逢的安眠。
时光幽暗,你的指尖穿过阳光雨露,拂过我半是泪痕半是欢喜的脸。很多重生和劫难早已注定。内敛的木兰,倾尽一身素骨清肌,在寒风细雨中抱紧枝头,白日不眠,深夜也不眠。